第十六集 郑国初霸(1 / 2)

周平王二十五年,晋昭侯伯即位,封叔父姬成师于曲沃,人称曲沃桓叔。

曲沃桓叔名曰成师,晋穆侯之子,母亲姜氏乃是齐国之女。穆侯七年,晋攻条戎,兵败而归,适逢姜氏生下长子,晋穆侯便为此子取名为仇,继而立为太子,以示不忘条戎战败之耻。三年之后,晋穆侯攻打北戎,战于千亩,大获全胜。恰逢姜氏又生次子,晋穆侯因为此战得胜,于是给次子取名为成师。晋国大夫师服闻此,便作预言。

师服:君王为子取名,何其怪耶!太子名仇,怀恨之意;次子谓成师,成就大业之意也。虽名号自取,然事有其规,今嫡庶名反,晋国能不乱乎?

晋穆侯去世,弟殇叔夺侄之位自立,史称晋殇叔。太子仇出国逃亡,四年后率领徒众袭击殇叔,复夺君位,是为晋文侯。文侯在位三十五年去世,子姬伯继位,是为晋昭侯。

昭侯即位,便将叔父成师封于曲沃,称桓叔,以晋靖侯孙栾宾辅佐。桓叔经营曲沃,规模大于晋国都翼城,违背周制。大夫师服见此,便入宫劝谏晋昭侯。

师服:臣闻立国之本,尊卑有序,上下有别。今桓叔国都越制,君臣本末倒置,曲沃日后必为祸害,大王宜预为之备。

晋昭侯:此乃寡人家事,贤卿勿预也。

桓叔受封曲沃之时,已经五十八岁。因有德能,在国中威望很高,故多有志士纷纷投奔。曲沃地理优越,再加桓叔苦心经营,由此实力很快超过晋都翼城。曲沃桓叔于是欲望大炽,渐渐萌生篡夺亲侄晋昭侯政权之念。

面对曲沃势力扩张,师服再上奏章劝谏,晋昭侯又不听。

昭侯七年,大臣潘父弑杀昭侯,欲迎立曲沃桓叔。晋国卿士大夫怒而起兵御敌,桓叔兵败,退回曲沃。晋人诛杀叛党潘父,立昭侯之子姬平为国君,是为晋孝侯。至此翼城与曲沃对立为仇,晋国实际已是两个政权并立。

晋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去世,终年七十二岁,其子姬鳝继位,史称曲沃庄伯。庄伯死后,子曲沃武公继位。曲沃庄伯、武公数次攻伐翼城,先后杀死晋昭侯、孝侯、哀侯、小子侯、侯缗五主,驱逐晋鄂侯。

晋侯缗二十七年,亦即公元前678年,曲沃武公终于消灭晋国公室,并得到周天子认可。至此晋国分裂六十七年之久,小宗桓庄之族终于打败大宗,夺得晋国正统地位。

镜头闪回。郑庄公即位,代其父继为周朝卿士。姜氏见少子共叔无权,心中怏怏。

姜后:我儿,汝承父位,享地数百里,使同胞之弟容身蕞尔小城,于心何忍?

庄公:惟母所欲。

姜后:何不以制邑以封汝弟?

庄公:制邑以岩险着名,先王遗命,不许分封。除此之外,无不奉命。

姜后:制邑不许,京城亦可。

庄公闻言。默然不语。

姜后:再若不允,惟有逐去别国,使其别图糊口之计也罢!

庄公:母亲言重,儿子不敢,便依母命便了。

次日升殿,庄公即宣母命,欲以京城分封共叔段。大夫祭足闻言大惊,急出班谏阻。

祭足:大王切切不可!有道是天无二日,民无二君。京城向有百雉之雄,地广民众,与都城相等。共叔若封大邑,便是国之二君,必恃宠于国母胡作非为,必生大患。

庄公:卿言虽然甚是有理,但此是我母严命,孤何敢拒之?

祭足哑口无言,郑庄公终封共叔于京城。

共叔谢恩已毕,欲赴封国,入宫来辞母亲。姜氏逐出侍女,私谓共叔段。

姜后:我儿,汝兄不念同胞之情,甚是薄幸,被我逼勒,方封以京城,心中未必愿意,事后必悔。我儿到京城,宜聚兵搜乘,阴为准备,倘有机会可乘,我当相约,儿兴师袭郑,我为内应,国君之位可得。

共叔:孩儿领命,母亲放心。

遂往京城居住,自此国人俱称京城太叔。自此之后,太叔便将京城贡税俱留在私库,分毫不上缴国君,军马兵车,亦俱听其个人随意征调。

太叔时常托名射猎,逐日出城训练士卒,并收二鄙之众,袭取鄢邑、廪延。两处邑宰逃入郑都,将太叔夺邑之事备细奏闻国主,郑庄公点头不言。上卿公子吕出班上奏。

公子吕:臣闻人臣无将,将则必诛。今太叔内挟母后之宠,外恃京城之固,日夜训兵讲武,志在篡位,其意甚明。臣请一支偏师,直造京城,缚共叔段而归,绝此后患。

庄公摇头:此乃小过,大恶未着,安可加诛?且叔段乃我母爱子,寡人之弟。寡人宁可失地,岂可伤兄弟之情,逆拂国母之意乎?卿勿妄言,寡人当思之。

稍时散朝,公子吕走出大殿,上前一把扯住正卿祭足,拉到僻静之处。

公子吕:主公以宫闱私情,而忽略社稷大计,吾甚忧之。公为正卿,因何不言?

祭足:主公才智兼人,此事必非坐视,定有应付之计。子其勿忧,姑且待之。

公子吕不语,半信半疑。因举手告辞,二人分手,各回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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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不久,叔段命人传檄郑国西、北两处边邑,需都听从自己管辖。两处邑宰不敢不听,却暗自派人入都,将此事报予上卿公子吕。公子吕闻报,复又入宫,密劝郑庄公。

公子吕: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臣等不知所从矣。大王如欲将郑国交给太叔,则臣请往京邑辅之;否则就请除之,休使吏民疑虑,无年适从。

郑庄公:寡人且不着急,卿何必如此?不用你我动手,多行不义必自毙,卿不闻乎!

公子吕见庄公如此,不知其意,喟叹而出。

共叔段见此,愈加胆壮,复命两属边邑归顺自己,直到廪延。公子吕复又入宫进谏。

公子吕:可以动手矣!地扩民众,将不可制。

郑庄公:对君不忠,对兄不悌,其能久乎?土地虽广,愈速其溃。

郑庄公二十二年,庄公向众臣扬言,自己欲入洛邑,辅政天子。

姜氏闻听大喜,使人送信幼子京城太叔段,约定日期,命其前来夺城,己为内应。

太叔段回书母亲,一边修理城廓,聚集民众,修造盔甲武器,备好战车,将要偷袭郑国都城。不料郑庄公早命公子吕于半途截夺书信,得知太叔段起兵日期。

郑庄公:可以出兵矣。

于是发兵,讨伐太叔段。叔段率军出城迎敌,一战而败,逃回京邑。庄公命公子吕率二百辆战车进攻,京邑军民皆都主动出城迎接王师,叔段再次逃到鄢邑。公子吕再攻鄢邑,鄢邑士卒溃散,叔段复又逃到原封邑共国,自此流亡在外。

郑庄公既平定叔段叛乱,便将母亲武姜安置在城颍,并发誓道:“不到黄泉,不再相见!”但过年余便颇后悔。颍城谷吏颍考叔得知庄公悔意,借口上贡,入宫求见。

庄公甚喜,就于宫中赐宴。侍宴之时,发现颍考叔将好肉留而不食,庄公问其原委。

郑庄公:盘中佳肴,贤卿因何留而不食?

颍考叔:家有老母,未曾品尝君王赏赐,愿以此肉羹馈之,使感大王之德。

郑庄公:寡人有母,却不能得见,不如卿也。

颍考叔:臣闻大王有誓,不达黄泉,誓不相见,此不为难也。只要命人挖条隧道,其深能见泉水,就而见母,有何不可?

郑庄公:善哉,贤卿此计大妙!

于是立命动工,挖掘隧道。隧道掘成,庄公与母亲武姜自两端走入,母子最终团聚。

画外音:郑庄公是春秋初年最出彩人物,也是第一个崛起方国,被史家称为春秋小霸。春秋时代,各诸侯尚无统一天下野心,一般只想称霸立威;而战国则不同,只因周王室不能自保,各国便争欲为天下之主。郑庄公在解决叔段叛乱之后,便即扩充军队,广开疆土,先伐卫,又与齐结盟伐翼、讨宋、侵陈,比武公更为激进。

周平王对郑庄公愈加不满,又见其长年不在朝中供职,便欲提拔虢公忌父为上卿。

郑庄公身虽在本国,但留人于王都打听朝中之事,动息传报。因闻平王欲分政于虢公,即日驾车如周,朝见已毕,便以虢公之事相问。

周平王:因卿国中有事,欲使虢公权管数日。虢公再三辞让,已还其国,卿又何疑?

郑庄公:周之国政,用人之柄,王自操之。虢公才堪佐理,臣理当避位。

周平王:卿父子有大功于国,朕故付以大政,至今四十余年。卿既有疑朕之心,当命太子狐为质于郑,何如?

郑庄公:焉有天子委质于臣者?恐天下以臣要胁君王,臣当万死!

周平王闻此,面红耳赤,手足失据。

群臣上奏:依臣等公议,王不委质,无以释郑伯之疑;若独委质,又乖君臣之义。莫若君臣交质,两释猜忌。

周平王与郑庄公闻听,皆都以为善策。于是郑世子忽待质于周,周太子狐亦如郑为质。史官评论周郑交质之事,以为大周朝三百余年君臣纲纪,至此尽废。

周平王三十年,公元前741年,楚历王蚡蝐在位十八年病逝,传位于太子。

历王之弟熊通心怀大志,平素极喜招贤纳士,养在府中。闻说兄长去世,便突然发兵,占领楚都丹阳,捕杀蚡蝐之子,自立为楚君,史称楚武王。

虽然弑君自立乃为大逆不道之举,但正是这场宫庭政变,就此改写楚国历史,使其走上大国之路。熊通一面安抚楚国公族,赢得国人拥戴,巩固政权;一面大力发展经济,积极向周围开拓。遂重用大夫莫敖屈瑕,大将斗伯比、斗廉,向濮人大举进攻,占有川鄂交界广大地区。后又引兵北伐鄀国(今湖北宜城),乘胜越过邓国(今河南邓州),远伐南阳盆地申国、吕国。申、吕两国无力抵抗,求助于大周天子。

周平王闻报大怒,立即派军南下击楚。楚武王熊通回兵,顺路攻下权国(今湖北荆门马良镇)。由是改国设县,建立权县。此乃中国史上最早县制,被称为中华第一县。

如此以来,汉水流域中下游,基本被楚国囊括殆尽。

小主,

熊子玉乃系楚武王从弟,自幼聪敏有志,骁勇善战,屡立战功,先后被授予大将军、国卿要职。但子玉为人傲慢自负,向来藐视武王,以至自己更姓为成,改名得臣。

姬州吁乃是卫庄公之子,母亲为庄公小妾,母子皆深得国君宠爱。州吁年长后爱好军事,卫庄公不加禁止,反命其带兵。上卿石碏见此,入宫劝谏。

石碏:臣闻天下爱其子者,无不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泆,所自邪也。大王将立州吁,乃定为太子可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且夫以贱妨贵,以少陵长,以远间亲,以新间旧,以小加大,以淫破义,所谓六逆。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去顺效逆,所以速祸。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

庄公闻而不听。偏偏石碏之子石厚喜与州吁同游,石碏又不能禁之。

公元前732年,乃是周平王三十九年,卫庄公在位二十三年去世,太子卫完继位,是为卫桓公。桓公因弟州吁骄横奢侈,于是罢免其职,州吁怀愤逃亡。

州吁流亡在外,来投郑国共叔段,哭求收留。叔段听罢州吁哭诉,以为其与自己身份相似,都是被兄长逐出,因而臭味相投,彼此结为好友。

卫桓公十三年,叔段之子公孙滑逃到卫国,请借兵攻郑,卫桓公应之,派兵替其占领郑国廪延。由此惹恼郑庄公,率领成周六师、虢国军队进攻卫国,同时请求邾国出兵。

邾侯派人私下与鲁公子豫商量,公子豫请求鲁隐公出兵响应郑庄公,鲁隐公不从。

公子豫遂率家兵离开鲁国,来与邾国、郑国合兵,在翼地会盟。

郑庄公于是进攻卫国,并伐公孙滑。州吁趁机联合逃亡卫人,与石厚回师卫都,袭杀兄长卫桓公。卫桓公乃是春秋时期第一位遭弑国君,从此各国弑君便成惯例。州吁自立卫君,欲替好友共叔段出气,于是出兵攻打郑国,并请宋国、陈国、蔡国为助。

宋殇公:你卫国伐郑,与我何干?

卫国使臣宁翊:我卫国伐郑,确实与宋国无干。但宋国前代国君穆公临终之时,将公子冯托身郑国,宋国旧臣皆都念之。若公子冯借郑国之兵回来谋夺君位,大王宁不忧乎?敝国之君故请大王一同伐郑,尽早除掉公子冯,以消后患,不亦善策乎?

宋殇公:喏,寡人惟先生之计是听。

宁翊:臣闻陈、蔡两国,皆以宋国马首是瞻,是为盟友,亦请出兵,以保必胜。

宋殇公:皆依先生。

于是卫、宋、陈、蔡四国联军,在宋国集结完毕,共计十万大军,一路浩浩荡荡,直向郑国都城杀去。先穿过郑、宋两国之间广袤无人地区,然后突从东边杀入郑国。

郑庄公闻报,急派精兵三万,前往边境迎敌;又布重兵于北、西两面,以及靠近卫国关隘。郑军虽猛,却抵挡不住十万联军冲击,三战之后,纷纷败退,回归郑都。

四国联军随后追击,未过数日追至新郑,列阵于东门。郑国大臣眼见首都被围,一片慌乱,皆入宫拜见庄公,共谋御敌。

郑庄公:卿等不必惊慌。四国之军虽然来势凶猛,但其心不一,我败之必也。

众臣:大王据何而言之?

郑庄公:陈、蔡情不得已而随之,绝不肯力战;我之对手,只卫、宋而已。然宋国与我亦无仇恨,我可以公子冯为饵,将宋军引到别处;则只剩卫国,一鼓可破矣。

众臣听罢,转忧为喜,便依庄公吩咐,潜送公子冯出城,秘密转移到南邑长葛。后又故意放出风去,使宋国细作侦知,回报宋殇公,说公子冯是在长葛,未在新郑。宋殇公闻此消息,果然即率本国军队脱离联军,向南邑长葛扑去。

州吁得知此事,颜色更变,面对诸将,破口怒骂。

州吁:人皆谓宋人愚蠢,我犹未信,今日方知。凭宋国一己之力,便能攻克长葛?况此乃郑人诱军之计,尚未知公子冯所在耳。宋军既去,我军势减半,如此奈何?着实可恨!

于是卫军围困新郑五日,见宋军不归,乃与陈、蔡二侯商议。

州吁:我等若在此迁延日久,一旦郑庄公将边境精锐调回,则必腹背受敌,奈何?

陈、祭二侯:此言是也,不如撤出郑国,来日寻机再战。

商议已毕,三侯于是各自领兵,撤离郑国。州吁临走之时,心有不甘,但令将郑国东门之外旱稻收割一空。此战四国伐郑,虎头蛇尾,史称东门之役。

卫、宋、陈、蔡四国自新郑东门铩羽而归,又因州吁杀害卫桓公,初即君位,便替共叔段出兵伐郑,树此强敌,卫人故此怀怨。

石厚见状大忧,便回家请教父亲石碏,如何能让州吁安定君位,并得国人拥戴。

石碏:诸侯凡自立者,需朝觐周天子,受王室之封,方可取得合法地位。陈桓公正受周天子宠信。今陈、卫两国和睦,如通过陈桓公代为请求,则定可成功。

小主,

石厚大喜,以此回报州吁。州吁以为善计,遂命古厚随其前往陈国。

石碏知道卫桓公母亲戴妫乃陈国之女,便发心腹为使,寄书于陈桓公。

石碏书信:卫国地狭,其力不能自保,遇难惟求救于邻邦。我国母戴氏本系陈人,与明公亲族本家;今老朽年过七十,无能为矣。石厚、州吁二人,杀我卫君,亦明公之仇人也。今二贼被老臣骗往贵国,公可趁此机会除之;则无论于卫于陈,皆为善计,功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