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 马跃檀溪(1 / 2)

官渡大战以及平定河北之役,张绣力战有功,被曹操迁为破羌将军。

张绣对曹操甚为感戴,此后又凭手中一杆无敌神枪,身先士卒陷阵,大破袁谭於南皮,复被增邑二千户,得到全军至高重赏。

当时因连年战乱,天下户口减耗十存其一。曹营诸将获封,几乎未有满千户者,而张绣封邑特多,可见其立功之巨,亦可见曹操对其钟爱之甚。

曹营旧将有不服者,常自世子曹丕面前抱怨,将曹昂及典韦之死拿来挑拨。

曹丕当初与长兄至为亲爱,闻之仇恨更深,时刻欲待报仇,只是未得其便。

此番远征乌桓,张绣继续随征。只因水土不服,便如郭嘉一般,行至半途病倒。曹操闻报,予以特殊照顾,命张绣与世子曹丕带领后军,依前军所开之路前进,一面养病。

曹丕得与张绣在一起行军,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因记兄长曹昂战死宛城前仇,且仗恃世子身份,一直对张绣冷嘲热讽,令其一路片刻难挨,直至后悔当初降曹。

这一日,行军路上,曹丕又以言语相刺,张绣低首不答。曹丕愈怒,乃以手指抵其前额,冷笑道:君因一荡妇而杀吾兄,何忍持面视人邪!

张绣闻言,心如刀扎。忽又想起在冀州之时,曹操与曹丕父子暗夺甄氏一幕,又忆及婶母邹氏,不由长叹一声。当夜宿营之时,张绣便在帐中拔剑自杀。

可惜北地枪王,英雄盖世武艺绝伦,不是死在曹丕利口,实是死于贾诩之手。

闪回结束。曹操问罢详情,叹息一回,将世子曹丕厉声斥出营帐,命令近侍:将张绣就林深向阳之处埋葬,待得胜归来时再破坟起柩,移至许都厚葬。

稍时传餐已毕,曹操下令,继续向前行军。

镜头转换,按下河北,复说荆襄。

曹操率军征战河北之时,便早有细作报到荆州。

刘表闻报,觉得机会难逢,却又不肯冒险,便使人到新野传令,命刘备率领关、张、赵云等,带本部军马北上,试探曹军底细动向。

刘备受命,复问信使:尊使来时,我兄可有甚话,特别叮嘱在下?

信使:君侯命我嘱托将军,“若果曹军无备,则回报我知,某当亲自发兵袭取许都。”

刘备闻此,兴奋异常。遂令糜芳与孙乾、简雍把守新野,亲率三军北征。

祭旗誓师已毕,刘备高坐帅案,分派诸将:命关羽率五百校刀手居左,张飞率一千飞虎军居右,赵云率一千军为前锋。某自率五千军居中,陈到率五百白毦兵,护卫中军!

众将声诺,共起八千五百军马,前到叶县扎营;一边派出哨马,去探南阳城内虚实。

曹军留守南阳上将,乃是夏侯惇、于禁、李典三人。闻报刘备竟敢率兵来侵,遂将三万兵马前往迎敌,驻军于博望坡前。

哨马探明曹军动静,飞报主将刘备。

刘备闻报夏侯惇军力四倍于己,心中计较已定,遂升中军大帐,分兵派将。往日手下只有关、张二弟,自是捉襟见肘,今日兵多将广,用兵自是不同,一一分派,有条不紊。

于是先唤过二弟关羽,发下头一支令道:前面县城唤作博望城,其左有豫山,右有安林。那夏侯惇欺我兵少,欲求速战建功,明日黄昏必率军出城前来击我。云长可引本部五百校刀军,前往豫山埋伏,放过彼军休敌,只焚其粮草辎重,便是大功。

关羽道声遵命,上前领令退下。

第二支令唤过三弟张飞:翼德可引本部一千军,去安林背后山谷中埋伏,待其兵出,却到博望城旧屯粮草之处纵火。

张飞叉手应诺,将大令接了。

第三支令点唤关平、周仓二将:命你二人引五百军卒,入山砍柴,多多预备引火之物。每人抱柴负薪,于博望坡后两边等候,至初更时曹兵来到,便可放火。

二将虽然疑惑,却不敢问,关平上前接令退下。

刘备安排已定,将最后一支大令付予赵云:子龙令为前部先锋,只许败不许胜,需诱敌深入,便是大功。某与陈到自引一军为后援,各须依计而行,勿使有失。

众将领令,未知其意。只有云长闻听兄长部署精到,心中佩服,暗赞道:兄长此番用兵颇有曹操之风,已深得兵法其中三味,甚是了得。

张飞终于忍耐不住,捧腹大笑道:兄长此次用兵奇怪,与此前作战大不相同。

刘备愠怒道:偏你话多,有甚不同处?

张飞:兄长说这半天,俺只听到放火,放火,却不闻怎样厮杀!

刘备:岂不闻将勇兵精,不如盘算得精?二弟不可违令,只管依计行事。

张飞诺诺连声,与关羽二人去了。众将虽然各听将令,却都疑惑不定,随后各散。

待众将皆出帐而去,刘备对陈到笑道:我这番火攻之计,直须瞒不得曹操。天幸此人不在此间,可使我成此大功。

陈到点头道:此乃我左慈师叔所授兵法篇中末技,果然瞒不得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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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排兵遣将已毕,夏侯惇与李典、于禁引兵杀至,精兵在前,粮车辎重随后而行。

正趱行之间,望见前面一支军马来到,均是七长八短器,东倒西歪兵,勉强列成阵势,立住阵脚。当先一员大将,正是常山赵子龙。

夏侯惇大笑道:怪不得刘备是屡败之将,今观其用兵,正如驱犬羊与虎豹相斗耳!

遂纵马向前,赵云出马,互相通名。夏侯惇不屑道:无名小辈,怎堪与我对敌?

两马相交数合,赵云诈败而走。夏侯惇怎肯相舍,一直赶至博望坡。听得一声炮响,刘备亲自引军从山后冲将过来,夏侯惇纵马挺枪上前,刘备复退后便走。

追了半日,见天色已晚,夜风骤起。夏侯惇只顾催军赶杀,李典从后急至,叫道:将军休赶!前面路狭,树木丛杂,可防火攻。

一言未已,只听背后一派火光烧着,风助火势愈猛。

赵云回军赶杀,夏侯惇冒烟突火而走。李典被关云长截杀,拼命夺路突围,于禁、韩浩投小路走脱;夏侯兰被张飞一枪刺于马下。

夏侯惇大败,收拾残军逃回汝南,预备增兵再战。

刘备虽然胜了一阵,但恨自己兵力太少,不敢前进。因久候襄阳刘表援兵不至,只得长叹一声,回兵新野。

夏侯惇闻报刘备退回新野,不胜之喜,反与李典、于禁等人置酒庆贺,单等主公曹操自引大军前来,报此败兵之恨。

刘备回至新野,免不得亦置酒与诸将贺功,并将捷报传至襄阳,等候刘表示下。

镜头转换,按下新野,复说襄阳刘表不肯出兵支援缘故。

便当刘备火烧博望坡之时,荆州正值内忧外患,刘表有心无力,不能分身他顾。

所谓内忧,便是刘表虽然贵为荆州之长,但军政大权尽握于蔡氏等荆襄大族手中,是以不敢轻离外出,怕一旦在外征战失机,巢穴复为他人所有,悔之不及。

所谓外患,却是东有孙权,西有刘璋,均对荆州虎视眈眈,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镜头闪回,补叙益州刘璋。

兴平元年,益州牧刘焉病亡,其子刘璋即位。刘表乘此时机,派别驾刘阖策反益州将领沈弥、娄发、甘宁,使其背反刘璋,自己欲趁其乱吞并益州。

沈弥等既受刘表蛊惑,果然起兵反叛。但因志大才疏,先后都为刘璋所败。刘表未及发兵相救,此数人已在益州无法立足,只得各率残部窜逃荆州境内,进退失据。

刘璋探明数起内乱底细,得知皆为刘表挑唆,于是内心深恨刘表,即任命赵韪为征东中郎将,驻军巴东郡朐忍,自此与刘表为敌,随时预备袭夺荆州。

刘表深知赵韪智勇双全,乃是大将之才,自忖手下并无良将是其敌手,是以自己不敢轻离荆州,以免被赵韪抄了后路。

以上皆是刘表心中隐忧,却对刘备诉说不得。

自从曹操迎献帝迁都许都,刘表虽也遣使奉贡,但同时却又北与袁绍结盟,失其大略。治中邓羲劝谏刘表弃袁结曹,刘表不听,邓羲于是辞疾而退,从此终世不仕刘表。

张绣屯兵宛城,作为刘表北方藩属,得保荆州十数年平安。其后张绣听信贾诩之言,对曹操降而复叛,继而复降,其与刘表联盟亦便散而复合,继而复散。

张、刘联军曾多次败于曹操手下,刘表故此深惧曹操,不敢与之为敌。兼之荆州之地人情好扰,四周战乱不止,蛮夷贼众又互相煽动生事,更使得荆州沸荡动乱。

刘备率众来投之时,刘表刚派步骑一万攻下西鄂,立足未稳,亦是不敢北伐之因。

刘表平定荆南之时,与交州牧张津渐生仇隙,此后张津对刘表连年用兵。建安八年,张津被部下杀害,刘表即遣赖恭出任交州刺史,又命吴巨为苍梧太守。

曹操闻讯,则以天子名义拜交趾太守士燮为绥南中郎将,董督交州九郡,以抗衡刘表。西有刘璋虎视,东有世仇孙权,内部且又不宁,因此三个缘故,刘表不能北伐。

闪回结束,按下刘表,复说刘备。

刘备终因兵力不足退守新野,北与南阳及汝南相拒,两下相安无事。因知联合刘表北伐希望渺茫,于是只能自力更生,一边于新野招兵买马,一边令陈到打探卧龙先生行踪。

不料陈到只是敷衍应付,却不用心去寻。光阴似箭,刘备在新野县忽忽数载。

这一日探马来报,说曹操扫平河北四州,复率军远征柳城。刘备计算路程,曹操非年余不能南返,乃急率赵云与陈到飞马前到襄阳求见刘表,劝说刘表起兵袭击许都。

刘表见刘备来到,高兴异常,在厅中置酒款待,却不纳其出兵之策,亦不说明其中内情原因。刘备心中焦急如焚,但也只能暗自嗟叹,不敢形于颜色。

稍顷杯盘罗列,山珍海味满席。

刘表满面春风,请刘备在上首坐了,令蔡瑁令置一席,在厅下陪赵云等同饮。因见刘备怏怏不乐,遂笑道:贤弟今日精神不振,何也?兄让你见个故人,必能提兴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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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命侍宴官道:去请许先生前来,说有故人相候。

侍宴官领命下殿,引一文士进殿入厅。那文士登堂入室,向刘备一揖到地,朗声笑道:我道是哪个故人,却是玄德使君,大汉皇叔光降!未知皇叔还识得小可否?

说罢已至席前,也不待刘表相让,即坐在刘备左首,随意至极。

刘备看时,见来者却是吕布帐下谋士许汜,当年在徐州时常相会面,向有国士之名。但因其曾与陈宫背叛曹操,又为吕布谋而不忠,且极爱赀财,刘备向来不喜与其共语。

吕布被曹操缢杀于白门楼之后,许汜不能为曹操所用,因闻刘表喜好结交名士,故此辗转来至襄阳。今日与刘备故旧重逢,倒也发自内心欢喜,诚意结纳。

刘备心中虽然不喜,但即同为刘景升座上之宾,也只得起身见礼,虚与委蛇一番。

许汜与刘备寒暄已毕,见其不冷不热,也不再为意,便只顾吃酒啖肉,口沫横飞,高声与刘表共论天下之士。

刘表因刘备在坐,故于席间评论徐州人物,以为共同话题。忽然谈到伏波将军陈登,刘表叹道:早闻陈元龙乃是当世大才,非常人物,可惜未能与会,实在可惜。

许汜见刘表如此推崇陈登,大大不以为然,昂然说道:以某观之,陈元龙乃湖海之士,骄狂之气至今犹在,难入儒林之雅。

刘表目视刘备,待其发表意见。刘备平生极爱陈登,不便当面驳斥许汜,便借此话题转问刘表:明公觉得许君所言何如?

刘表沉吟道:某不识陈元龙之面,难以断言。依我看来,许君量必不会背后议人之非,但又闻陈元龙名满天下,似非骄狂之士。贤弟在徐州日久,试说陈登为人如何?

刘备见刘表言不及意,直接问许汜道:公所说陈元龙豪横骄狂,可有所据而言?

许汜酒已半醉,冷哼一声:如何没有?我昔日因避战乱,路过下邳之时,曾顺道造府拜见陈元龙。元龙虽也置酒相待,但于席间良久对某不理不睬,宴罢更是无礼至极,自顾上了大床去睡。某远来之客,只得睡在下床。待客如此,此非骄狂之士,却又谓何?

刘备将酒杯一推,起身直斥许汜:早闻阁下在徐州时,只会求田问舍,聚敛家财,耽于享乐,铜臭盈怀。今日见之,又只知寻章摘句,毫无可采之策。陈元龙忍你说完已属不易,又怎会待公如宾?倘若换作是我,则会高卧楼上,置公于地,又何止上下床之别乎?

许汜不料刘备如此激愤,一时无言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