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集 司马夺政(1 / 2)

高平祭陵,曹家末日。

曹爽不理忠言劝谏,纵马而去,桓范痛哭回府。

司马懿闻报曹爽出城,心中大喜,即起旧日手下家将,引二子上马,先到省中,令司徒高柔假节钺,行大将军事,先据住曹爽大营;又令太仆王观行中领军事,占据曹羲军营。

二人与司马懿早有勾结,自然一说就通,照计而行。

司马懿又引旧部入宫,来奏郭太后:曹爽辜负先帝托孤之恩,奸邪乱国,其罪当废。

郭太后大惊道:今天子在外,如之奈何?

司马懿奏道:臣有进奏天子之表,诛除奸臣之计。太后勿忧。

太后惧怕,只得从之。司马懿讨了太后懿旨,即率众官出宫,令长子司马师为中护军,率兵屯司马门,控制京都。于是列阵而行,经过曹爽府门。

曹爽部将严世登楼,引弩欲射司马懿。参军孙谦乃并州刺史孙礼族弟,见状急扯其臂,谏阻道:将军不可妄动!太傅与大将军同为托孤重臣,统兵列阵宜固其职守所在也。事情真相还不可知,岂可射杀朝廷三公?此灭族之罪也。

严世不理,三次想要发箭,三次被孙谦所止,手按严世之肘,使之不能射出。正争执之间,司马懿军队已从府前驰过。

大司农桓范见司马懿果然举兵造反,急携大将军印信符节,趁乱出城去投曹爽。

司马师知之,追赶不及,遂报与父亲司马懿。蒋济在旁闻听此信,忧心如焚:智囊往矣,我等皆死无噍类也。

司马懿笑道:太尉休慌。桓范智则智矣,奈驽马恋栈豆,曹爽必不能用其计也。

司徒高柔使人来报,已接管曹爽在京军营。司马懿大喜,亲至大营谓高柔道:安汉大功,今君其为周勃矣。

太仆王观使人来报,已持太后懿旨,统摄曹羲军营,诸将并无反抗。

见京都已定,司马懿自率太尉蒋济等留京众官,勒兵出都以迎天子,驻兵于洛水浮桥。又亲写奏章,向皇帝陈述曹爽诸般欺君误国之罪,使人送去高平陵。

曹爽此番出城,明借祭陵为由,其实欲行游猎遣兴之举。祭祀明帝已毕,便在汝阳平野畋猎,驱虎逐鹿。正玩得兴发,忽见京都信使到来,呈上司马懿奏章。曹爽览奏大惊,将来使遣回,命将皇帝曹芳留在伊水之南,征发屯兵数千人以自守。

正在这时,智囊桓范持大将军印信及调兵符节来到,急劝曹爽:事到如今,京师回不得矣。大将军可挟持皇帝到旧都许昌,发文书征调天下兵马勤王,以讨司马懿之叛。

曹爽犹豫再三,终不从其计;反而夜遣侍中许允、尚书陈泰去见司马懿,探听动静。

司马懿向二人说道:曹爽之过,天下皆知,我也回护不得。非但我奉太后诏旨声讨其罪,并州刺史郭淮也已兴兵在途。可回报大将军,令其早来服罪,仍不失宗室王公之位。

二人听太傅如此说法,只得以此言回报,曹爽又犹豫不决。

曹爽手下司马鲁芝时在洛阳,见城中事变,来与参军辛敞议道:今司马懿变乱,我等何不引本部兵出城,去见天子?临危勤王,这场功劳不小。

辛敞信以为然,急入后堂更衣,并欲集合家丁。

其姊辛宪英乃故侍中辛毗之女,卫尉羊耽之妻,正在厅中闲坐,见弟行止乖张,变颜更色,便问:我弟如此慌张,有何急事?

辛敞告说:今天子在外,太傅谋逆。鲁司马教我同去,未知可去否?

辛宪英:司马公未必谋逆,特欲杀曹大将军耳。曹爽非司马公对手,此番必然败矣。

辛敞:既是如此,我不去也罢,闭门不出可也。

辛宪英:虽然如此,但忠于职守,乃为臣子者大义。你与曹将军执鞭日久,今若弃其职事,不祥其莫大焉。我弟应慷慨赴义,其死莫辞。

辛敞从其姊言,乃与鲁芝斩关夺门而出,去见曹爽。

司马懿见曹爽不来投降,又派曹爽亲信殿中校尉尹大目,前去对曹爽言说,朝廷只免其官职,绝不害其性命,并以洛水为誓。

尹大目刚走,司马懿又令蒋济写信给曹爽,称太傅只是想将其免官,劝其尽早交出兵权投降,可保爵位富贵。

曹爽连续得到司马懿保证,又挂念京城中家眷,遂不听桓范等人力谏,终于说道:司马懿正当欲夺吾权耳。吾得以侯还第,不失为富家翁。

桓范见说不听,出帐哭道: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犊耳!何图今日坐汝等族灭矣。

于是曹爽自请免职,随天子曹芳回京。刚一回府,即被司马懿派兵包围,日夜看守。

司马懿命人在曹爽府宅四角搭起高楼,派人在楼上监视曹爽兄弟所有举动。

曹爽嫌室内烦闷,挟弹弓到后园,则闻楼上监视者叫道:故大将军向东南去矣。

只得扔了弹弓,自回内室,不知如何是好。

有司奏告司马懿:黄门张当私将为天子所选才人送给曹爽,疑其隐有奸谋。

司马懿命人逮捕张当,交付廷尉讯问。张当不耐拷打,攀咬交待:曹爽与尚书何晏、邓飏、丁谧,司隶校尉毕轨,荆州刺史李胜等人阴谋反叛。令某送才人与他,以充后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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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将张当供状报于天子,奏道:臣与大将军曹真乃莫逆之交,天下人所共知。若非谋反大罪,臣已令养其子终老矣!今为篡逆大罪,其谁敢赦之?

曹芳被逼无奈,只得下旨,以谋反之罪诛杀曹爽兄弟,及其党羽何晏、丁谧、邓飏、毕轨、李胜、桓范等,并夷灭三族。

经此政变,蒋济因功被进封为都乡侯,食邑七百户。蒋济先前信了司马懿,以为本来只是罢免曹爽,不料司马懿却大开杀戒,使自己对曹爽失信。于是忧悔成疾,不久去世。

缉查曹爽同党之时,司马昭说道:鲁芝、辛敞斩关夺门,杨综夺印不与,皆不可纵。

司马懿却道:彼各为其主,乃义人也,不可杀之。

于是非但不杀,反而奏请恢复各人旧职。辛敞至此感喟长叹,对鲁芝说道:我若不问于家姊,必招灭门之祸,且失大义矣!

鲁芝亦赞道:令姊真乃奇女子,多少自负才志之士者不如。

有人闻辛、鲁二人此语,以为是甚密谋,报与司马懿知道。司马懿遂召辛宪英至府,问道:汝因何断定,某定会不诛令弟辛敞?

辛宪英从容答道:天下事情不能预知。但以我判断,太傅发动兵变以废大将军曹爽,是被逼而为,并非图谋篡逆。明帝驾崩之前,曾把太傅手臂嘱咐后事,朝中人士无不记忆犹新。曹爽与太傅同受顾命,但独专权势,骄奢行事,对王室可谓不忠,于人伦亦谓不正。故某知太傅此举,只不过是要诛除曹爽耳。我弟不是曹爽亲信,虽附骥尾,不会受其连累也。

司马懿听罢,大为赞叹:辛佐治有女如此,可以无憾矣。

由此开始属意于其夫羊耽,渐为提拔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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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爽一党既遭灭族,魏主曹芳便封司马懿为丞相,令其父子三人同领国事。魏国大权落于司马懿父子手中,魏武皇帝曹操当年所做“三马并曹”之梦,至今果成现实。

嘉平元年十二月,诏命加九锡,朝会不拜,司马懿固辞,帝不允。

二年春,又命给司马懿在洛阳立庙。洛阳庙成,丞相司马懿随之患病不起。国人皆谓生人不得享死者之祭,而导致此病。从此司马懿不任朝请,只在府中养病。

司马懿既诛曹爽,满朝文武皆无怨言,惟有司空王凌不满。乃与其内侄令狐愚商议,图谋废黜曹芳,诛杀司马懿父子,再立楚王曹彪为帝。

不料尚未行动,令狐愚便忽然暴亡于家中。王凌哀叹时运不济,只得宁耐。

为司马懿立庙之后,魏帝曹芳又下诏褒奖并州刺史郭淮,进封为阳曲侯,食邑共二千七百八十户。朝廷又分出三百户,封其一子为亭侯。

司马懿自觉病重,乃杀戮过重所致,遂请旨出榜晓谕:曹爽门下尽皆免死,有官者照旧复职。军民各守家业,内外安堵。何、邓二人死于非命,至此果应管辂之言。

自此魏国朝中曹氏宗室力量日渐薄弱,司马氏完全掌握大权,控制朝政,并逐步消灭支持曹氏势力,便为日后司马炎代魏立晋,奠下根基。

嘉平三年正月,司空王凌屯兵寿春,请求朝廷拨付兵马十马,出兵征讨东吴。

司马懿知其欲为曹爽报仇,不令增兵,并于四月亲率中军,讨伐王凌。又重施往年擒杀孟达故技,先下诏赦免王凌之罪,写信抚慰,但不久大军突至。

王凌自知势穷,独自乘船迎接司马懿大军,并派属官王或送上印绶、节钺。

司马懿军到武丘,王凌拜道:某若有罪,公用半片竹简召回即可,何苦亲自前来?

司马懿笑道:因君非折简之客也!

即命部将司马纯率六百人马,将王凌解送洛阳,密嘱途中扎营项城贾逵庙,如此如此。司马纯领命,带兵押解王凌去了。

这日到达项城,司马纯因见天色已晚,遂命于贾逵庙前就地扎营。因王凌位列三公,故不监禁,使其独居一营,门首使一百军守之。

王凌知道司马纯乃司马懿宗侄,便向其讨要钉棺材之长钉,试探司马懿是否欲杀己。

因有司马懿临行所嘱,司马纯毫不犹豫,命手下找来棺头之钉送之。王凌知己必死,在贾逵庙前大呼:贾梁道!普天之下,只你知我乃大魏忠臣也!

遂将旧部掾属唤至帐中,说道:某今年近八十,孰料竟然晚节不保,身名俱裂!

于是饮药自尽。司马纯见王凌自尽,将其就地草草掩埋,使人飞马报与丞相司马懿。司马懿此时已进军寿春,接到司马纯之报,即檄命参与王凌之谋者皆来自首,便可免罪。王凌部下见说,皆指认同谋者,且牵涉到楚王曹彪。

司马懿推知其事,令凡牵连在内者,一律诛灭三族。又派人挖开王凌、令狐愚坟墓,剖棺暴尸三天于市,后烧其印绶、官服,埋于土中。

最终又逼楚王曹彪自尽,并趁机将曹魏宗室王公全部拘捕,放置邺城,命有司监察,不准其互相交结往来。至此便借王凌事件,将曹氏宗族全部罢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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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父子三人正在厅中闲话,司马昭忽然想起一事,乃对父亲说道:诸曹夏侯,尚有夏侯玄守备雍州等处,乃系曹爽亲族,倘骤然作乱,如何提备?必当妥善处置。

司马懿大悟,即遣使前往雍州,命取征西将军夏侯玄赴洛阳,其职由郭淮代之。时有夏侯玄叔父夏侯霸正在渭南大营,听知此信大惊,便引本部三千兵造反,投汉中来降姜维,先使人入汉中蜀营,持书通报。

姜维闻报,尚不敢相信,令人体访得实,方教夏侯霸入城。

夏侯霸拜见已毕,哭告司马懿屠害曹氏之事。

姜维道:昔微子去周,成万古之名;公能匡扶汉室,无愧古人也。

夏侯霸闻言痛哭道:某安敢比于古人先贤!我家世为魏国宗室皇亲,高祖武皇帝乃某之族叔也。若非司马懿逼迫,免于阖族死无噍类,某安肯背魏以降敌国耶?

姜维逊谢,遂设宴相待,次日引夏侯霸来至成都,入见后主。

后主闻是妻舅来投,遂破例召见,并赐座与谈,君臣尽欢。又问其家族中事,夏侯霸将被司马懿灭族惨状哭诉,后主亦为之叹息。

姜维见后主顾念新亲情,遂乘机奏请即以夏侯霸为向导官,克服中原,重兴汉室:以报陛下之恩,终继丞相之志。

后主闻奏,即问道:终继相父之志,固然是好。然则相父六出祁山,究竟大业未就,壮志未酬,遗恨千古。卿有何策,以复中原?

姜维奏道:“臣久居陇上,深知羌人之心;今若结羌人为援,虽未能克复中原,自陇而西,可断而有也。

后主道:卿既欲伐魏,可尽忠竭力,勿堕我蜀汉锐气,以负朕命。

姜维领敕辞朝,同夏侯霸径到汉中,因道:可遣使去羌人处通盟,后出西平,进雍州。先筑二城于麹山之下,令兵守之,以为掎角之势。我尽发粮草于川口,次第进兵。

夏侯霸领诺,依计筹备。姜维令驿人发檄各处军营,三日之间,镇北将军廖化引军先至。姜维大喜,亲与夏侯霸接出帐外,执其手道:与公一别,五六年矣。当年随丞相同出祁山之时,公意气风发英华正盛,今亦鬓发斑白矣。

廖化笑道:谁说不然?公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