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似乎察觉到了癫火之王的想法。“您是在对他的离去感到惋惜吗？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他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只是一种假象而已。”

“我没有感到惋惜，我只是觉得迷惑而已。成为癫火之王之后，我的脑海里多了很多知识。但这却让我更加迷茫了。”小火苗指了指血河之中的真灵。

“真灵是所有人最本质的东西，哪怕历经生死，它们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但是即使它们的本质是如此的高贵，但它们也会在生死流转之中不停地运动。它们为什么就不能停下来呢？反而要去接受命运的摆布随波逐流呢？”癫火之王有些唏嘘。

“也许是执念吧……”学者回想了自己在血海中的经历。在血海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时刻都在遗忘着什么，但是对迪奥的仇恨却始终支持着他保留着一丝智能。直到他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他才循声跑了过去。不过要是没有这些声音的刺激，学者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会随着血海的翻腾不停地奔波。

“执念……”癫火之王闻言若有所思。

而学者则趴在岸边仔细地观察着血河的运动。

“这条血河看起来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来回蠕动，但是根据我的观察，它的本质应该是死的。”

“死的？那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往复运动呢？”癫火之王也有些惊讶，他还真没看出这一点。

“我发现血河的每一次翻腾本质上都是因为真灵们的运动。真灵们想要摆脱血河，但它们身上残留的灵魂力量会被血河吸附，在所有灵魂力量没有被消耗干净的之前，真灵就无法摆脱它的束缚。而血河也在真灵的牵引之下做一些轨迹不明的运动。”学者看得有些入神。

“这真是一个精妙的设计！不过我也好奇那些真灵摆脱血河之后会去哪里……”学者发了一会儿呆后对癫火之王说道。

“大人，我记得世界幻阵应该还有另外一处重要的地方。您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觉得那里应该会有答案。”学者恳求道。他的求知欲甚至大于对迪奥的报复欲。在一些问题没搞清楚之前，学者甚至懒得去报仇。

“可以。”小火苗直接跳入了小狗爆掉的眼眶，化为了一只金色的眼球。

学者微微摇了摇脑袋，感觉有些奇妙。有了癫火之王的加持，他现在有了真实视觉。眼前的血河在他看来就变成了一种流动的介质，它是世界幻阵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净化和搬运的功能。

“看这条河流的走向，也许我们只要顺着河道，就可以去下一个重要地点了！”于是学者沿着河道继续向前走去。

超凡小狗的奔跑速度很快，沿着河道没跑多久，小狗就发现血河的颜色正在变浅，流速也明显减慢了，而且那股腥臭的味道也消失了大半。一些宛如蒲公英一样的真灵正顺着河流静静飘荡。它们看起来相当平静，不起一丝的波澜。

“它们身上的灵魂力量已经很弱了，但还是有一些残留。”小狗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向前。

渐渐地，整个河流变得清澈如许，所有的异味也都消失不见。他们汇聚在前方的凹地之中，形成了一个小水潭。

而小狗也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处神秘地点。

在此处，小狗惊讶地发现有一只可爱的脚丫正浸泡在小水潭之中。这只脚丫粉雕玉琢看起来有10米左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的上面缺了三根脚趾。

小狗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它发现原本腥臭的血河此时竟变得香甜起来。小狗的表情有些惊讶。“那只脚丫是怎么回事？”

“那应该是米凯拉的脚丫，原来如此。”癫火之王此时也理解了一切。

“蒙格留下的血河组成了死的部分，苍蝇王留下的鹿角组成了生的部分，而米凯拉的作用应该就是转换生和死。他们三位所留之物组成了一个循环。”

“确实如此。”学者点了点头。“但是我不太明白米凯拉的转换到底是如何完成的，我不认为他的神力强过另两位。”

小狗迅速地跳在了脚丫上，脚丫的气息很美味，让小狗忍不住有一种想啃的欲望，但它还是忍住了。就像血河会有超凡之力一样，它怀疑这个脚丫也有。在没弄清楚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下口。

小水潭上漂浮着一层明灭不定的真灵，这种场景如梦似幻，就像是星空的倒影一样。虽然学者没见过星空，但他也被眼前的这种景象深深吸引了。

“有些不对劲，如果要组成一个循环，那么这里不应该是终点才对。但是后方已经没有路了，那么这些真灵是如何完成生死转换的呢？”

学者在观察一会儿后渐渐发现了更多问题，他发现很多真灵会莫名其妙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呢？”实在得不出答案的学者，只能试着舔了一下脚丫。

刹那之间，学者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出窍了，他听到了一阵水声，以及一阵沉闷的心跳。这种感觉就像是处于母体之中一样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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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们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哈哈哈！我希望是一个女孩……”

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让学者有些震惊。但还没等他继续体会，他的灵魂就脱离了这里的回到了小狗的身体中。

“……原来是这样吗？”小狗又试着舔了一下脚丫。

但不管他如何尝试，他最后都会回归小狗的身体之中。仿佛这个身体已经和他绑定了一般。

“所以刚才的情况只是一种错觉，我并没有真的灵魂出窍，我只是连接上了婴儿们的感官。也许只有纯净的真灵才能在米凯拉神力的作用下完成转世。”学者产生了一些明悟。但接下来更多的问题袭上了他的脑海。

“所以说真灵到底是什么？”学者抓住了其中最关键的问题。

“我也不太明白。”癫火之王回答道。

小狗俯下头颅，舌头一卷，将一枚真灵卷入了口中。但没用多久，那枚真灵就闪烁着消失不见了。哪怕是在真实的视觉之中，真灵的模样也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它们就像蒲公英一样毛茸茸的。

“真灵好像有某种传送功能，它们似乎想去哪儿都可以。它们会被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吸引……也许米凯拉并没有对真灵做出什么改动，他只是给真灵们编织了一场梦。每一位真灵都会因为好奇而进入梦中。所以说，哪怕是神灵面对真灵之时也只是一种合作关系，而不是一种强迫关系。”

“但是真灵怎么会被吸引呢？难道它们也有意识吗？又或者说我们的意识，本就是由真灵产生的？”学者的大脑飞速运转。

学者蹲在脚丫上一动不动，就这样他连续思考了三天，终于他在第三天下午时渐渐有了一些惊人的猜测。

“这些真灵都是神！而且……”小狗将一枚真灵顶在了鼻尖之上。“这也不是真灵的本来样貌，它们不应该是蒲公英状的，它们的真正内核应该是连接所有毛絮的节点。而这些毛絮其实是掩盖它们真实光辉的障碍。”

“真灵本就是相当高贵的存在，你说它们是神我可以理解。但你是怎么看出那些毛絮并不属于它们呢？它们看起来浑然一体，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癫火之王有些惊讶。

“因为我发现毛絮少的真灵散发光亮的时间也就越多，所以我猜测，当他们表面的所有毛絮全部消失的时候，就是它们绽放光亮的时候。但我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个完全脱掉毛絮的真灵。所以我怀疑毛絮对于它们而言是一种阻碍。真正的它们应该是无时无刻都在绽放光亮的。”

“而且对于这些毛絮从何而来，我大概也有猜测。这些毛絮应该都是一些坚固的灵魂力量残余。它们太过顽固，就连血河也洗刷不了它们。它们的存在会让真灵的负担加重，也会让原本无意识的真灵出现类似意识的东西。他们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梦境去体验。但是体验的越多，它们遇到的遗憾就越多，这些遗憾渐渐化为执念，执念和灵魂结合形成了类似真灵本质的毛絮，在不停的循环之下，真灵身上的毛絮越来越多。它们也就越发无法摆脱这该死的生死循环！它们都是一些可怜的受害者！”学者的表情有些难看，因为他也是其中一员。

“……”癫火之王闻言有些沉默。“你的意思是有执念并不是什么好事吗？”

“嗯！”学者点了点头。

“可是，这些真灵最初的时候又是怎么染上执念的呢？很难想象一位神会自甘堕落放弃自己的神位去体验那些虚幻的梦境。”

学者闻言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们是被人强迫的也说不定。”

“这些真灵不死不灭，甚至可以随意穿梭它们想去的任何地方，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存在有能力逼迫它们呢？另外，它们的本质也许比我这种所谓的神还要高级。因为哪怕是我，也没有像它们那样轻松写意的传送能力。”

癫火之王的一番话让学者愣住了。“那您的意思是它们是故意的？故意放弃神位去体验那些梦境？但这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只是因为好玩吗？但我并不觉得那些梦境好玩。因为凡人终究是有限的，哪怕是再顺利的一生，也会穿插各种的苦难。”

“苦难终究是由人定义的，也许对于这些真灵而言，人们口中所谓的苦难也只不过是一种新奇好玩的体验而已。”癫火之王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学者的表情有些迷茫，但是癫火之王的话却启迪了他。

“原来如此！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他们正在创造世界！”一道灵光在学者的脑海中闪烁，让学者想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人和神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产生各种对立的想法，比如说光和暗，善和恶，苦难和幸福。也就是因为有了这种分别，人会拼尽一切去追逐自己想要的。而这种动力也就是让整个世界鲜活起来的一种驱动力！神明用这种办法创造着多姿多彩的世界！所以无论是任何人，哪怕是一个贫困潦倒的乞丐，他的存在也是在为这个世界贡献着力量！因为它的本质是高贵的，他正在用自己的神力创造着世界！而他的苦难人生，对于他的真灵而言，也只不过是一种精彩的体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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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学者和癫火之王的心中都涌起了深深的震撼。

两人沉默了很久之后，癫火之王才悠悠说道：“但是，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崩溃的。”

学者微微一愣有些不解。“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因为神的本质……哪怕是神被蒙蔽堕落成凡人，他们的内心也会有一种追求真相的渴望。人人都渴望成神！而在这种追求之下，人们会渐渐明白自己的本质，重新成为神灵。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慢，但这种趋势却无法改变。当人人成神之时，也就是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的时候。因为驱动世界的那种对立之力消失了……”

学者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可是人人成神不是一件好事吗？”

“所以这就很矛盾，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我们的手上。是要创造这个世界，还是回归自己的本质，都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由我们决定？”学者苦笑了一声，虽然说他在理论分析上说的头头是道。但真让他成神，他还是觉得非常困难。因为光是消除执念，他就办不到。

“其实执念都是因为遗憾，如果整个社会的环境变得足够好，让人们的遗憾很少存在，那么人们的执念也就越来越少，他们会自然而然会走上成神的道路。而迪奥他们现在正在干的事情，就是改善社会环境。”癫火之王笑了笑说道。

“什么？那个邪神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吗？”学者有些震惊。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样做符合他的利益。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从这个世界脱困。也许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干，但是他的本能还是指引着他去执行了。也许这个世界人人成神之后，他就可以脱困了。”癫火之王有些唏嘘。

“那家伙！”学者的眼中闪过了仇恨的光芒。“所以我现在该做的就是阻止他改善这个社会的环境吗？”

“……你还在想着报复他吗？虽然我理解你的执念，但是你应该不会成功的。时代的浪潮已经爆发了，你一个人阻止不了的。”癫火之王说道。

学者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点冲动了。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是我的成神执念。如果不了结这个执念，我也就没办法成神！”

“你听起来很有自信。”癫火之王笑了笑。

“明白原理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小狗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另外，癫火之王阁下所成就的神位，也只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因为神位从来不是由别人给予。”

“……确实如此。因为我现在所得的这些力量，也只是基于这个世界而产生的一种幻觉。我对世界的破坏，也只是对人心的破坏而已。但是真的很奇怪，我明明知道这份力量是虚假的，但我确实能动用它去影响这个世界。”

“您可以描述一下您的成王之路吗？”学者对这一点相当好奇。

“说起这个，我应该要感谢一下迪奥……”癫火之王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成王路。

“灵魂被燃烧的感觉并不好，痛苦和恐惧时时刻刻都在缠绕着我。但是一想到娜娜亚我的心又会变得坚定起来。而在撑过最难的阶段之后，我发现我对痛苦和恐惧越来越熟悉了，直到最后我甚至都习惯了它们。而就在那个时候，它们就再也无法对我造成伤害了。之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成王了。”

“那么您成王之后，心态有什么变化吗？”学者好奇道。

“除了依旧想见到娜娜亚，最明显的变化应该就是我变得更加自信了。我相信我可以做到一切事情。因为就算是那样的苦难，我也熬过来了。”癫火之王平静地说道。

“自信……”学者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也许您的感觉没有问题，我觉得您能成为王就是信心的原因。您的成王之路并不顺利，但在这不顺利的道路中，您慢慢坚信了自己。坚信是一种力量，它可以让自己发现自己的一些本质。这些本质的光辉散发出来之后，就可以轻易对这个虚幻的世界造成扭曲了。”

“哈哈哈！很有意思的理论！”癫火之王笑了笑。“不过梦幻之王并没有经历我所承受的那些苦难就登上了王位。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黄金树的认可让梦幻之王更加坚信自己了。登上王位不过是一种仪式而已。另外……万事万物都是相通的。就像迪奥的心灵魔法，又或是您的癫火网络。也许黄金树也和梦幻之王通过某种办法连接了。而那个所谓的王位，也许就是梦幻之王连接黄金树时所体验到的一种极致的自信。那种信心也感染了梦幻之王，让他瞥见了自己的本质，从而蜕变成为了所谓的神。”小狗用自己的后腿挠了挠下巴。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好像也没什么证据。”学者有些无奈，他得到的情报还是太少了。

但癫火之王却陷入了沉思，他感觉学者说的可能是对的。因为在他成王之后得到的知识里，就有几条不起眼的信息。

小主，

就比如说拉大缸哪怕被剥夺了王位也依旧是神级。这就显得很不正常。因为如果神力是来自于黄金树，那么当黄金树抛弃他的时候，他应该也会堕落凡尘才对。但事实却是拉大缸依旧保持着神位，甚至还对黄金树有一定影响。就比如说梦幻之王登上王位之后所发生的样貌改变，和拉大缸就有几分相似。

因为一个人一旦成神，他本质的光辉就很难消散了，因为那种自信心是很难消退的。当然拉大缸被剥夺王位后，对他的自信心肯定也会有影响，所以他的实力也下降了一些。

结合这些消息，癫火之王越来越确定学者所说的理论可能就是真的。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力量的来源真的可能来自于坚信。这听起来很奇怪，但却是最可能的一种情况。

“这个世界之所以显现，就是因为真灵们无意识地散发神力。是它们共同编织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而如果其中的某位对自己充满了信心，那么他的这种信心也会通过自身的心灵投放到外界去，而它自身的光芒也会受到影响绽放出更多。整个世界也会在这种意志之下扭曲，产生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而别人在看到这种超越理解的现象之后，也会对于这种力量产生渴望。而这种渴望也就更加放大了这种所谓超凡之力存在的真实性。到最后，人们越是信奉什么，那个东西的力量也就越强大。”学者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毕竟这个虚假的世界是唯心的。”癫火之王也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