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专心学习的时候。在庄园的另一处会客厅之中,修炼之王正在接见小公主。
“癫火之王那个家伙甚至都不愿意派个分身过来,让你这个小丫头来见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修炼之王冷笑着说道。
“您说笑了,癫火之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小公主的反应很平静,并没有被修炼之王的恶劣态度吓到。
“重要的事情……让我想想。呵呵,那个家伙该不会又在寻他的情人娜娜亚了吧?身为一个王者,居然会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真是可悲。”修炼之王嘲讽一笑。在别人看来,癫火之王的深情算是加分项,但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一种傻子行为。
小公主闻言笑了笑。“我的家里还收藏了您的画作呢。那个时候的您可真是意气风发,站在反贵族的第一线。为大家创造了很多难能可贵的作品。毕竟那个时代的画家可不会考虑底层人们的欣赏水平,也不会去画一些反映民生的画作。而您当时是最接地气的一位画家。人民因此也非常喜爱您。”
修炼之王脸色一变。“够了!谁都有年轻上头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并不懂事,把一些丑的当成美的,总想着自己能够通过画作改变世界。但是结果呢?我的画作再受贱民喜欢又如何?它们依旧登不上大雅之堂!”
“哪怕是贵族被推翻了,那些评论家依旧对我的画贬低不已!甚至哪怕我免费开办画展,也没有任何一个艺术界的名流过来参观。来的只有一些底层的贱民……”
“很难想象,当时的我居然会感觉荣幸!真是太可笑了!”
“三两句廉价的赞美,就让我找不到北。但当我因为频繁举办画展破产之后,又有几个人舍得花钱买我的画呢?”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那些贱民根本不是喜欢我的画,他们只是喜欢我迎合他们而已!”
“什么人.民的画家,那些名号都是虚的!它不能让我填饱肚子,也不能让我过得更好!”
“哈哈哈!最为讽刺的是,当我从政之后我的画反而值钱了!而在我登上权力巅峰之后,我的画更是成为了旷世名作!”
“有意思吧?是不是很有意思呢?哈哈哈哈哈!”修炼之王哈哈大笑,笑得一点风度都没有。
“不过那段经历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我知道迎合别人就能获得利益。我利用这一准则慢慢往上爬,居然真的让我做到了我自己都不敢想的事!”
看着有些发癫的修炼之王,小公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修炼之王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他在从政之后为什么能够平步青云吗?
当时的底层人们很穷,确实买不起画。但这不代表大家不喜欢。他们也一直想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画家。
所以在画家从政之后,人们的支持才让他走上了巅峰。但他转头就忘了这一点,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他在为自己的自私自利找借口。
艺术家的心总是敏感的,它既容易被点燃,也容易被冷却。人们的延时反馈反而成了压垮画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但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又有几个人能保持少时的初心呢?恐怕大部分人早就连当时的初心都忘了吧?
小公主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认真地说道:“您的画确实很美……”
“别说这些吹捧的无用之言了!我已经听腻了。而且现在我也不画画了,那种行为简直就像是将自己的私密日记袒露给别人观看一样!真的是恶心而又自贱!”修炼之王粗暴地打断了小公主的话。
小公主蹙了蹙眉,她感觉画家已经完全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从艺术层面来讲,画家的话其实确实不错。但是因为他的立场问题,所以才遭到了那些还有一些贵族习气的评论家锐评。而在那帮评论家死掉之后,新时代的评论家则对这种艺术性充满了赞美。人们发现了这些画作的闪光,并且大加赞扬。但这却被画家误以为是因为自己地位变化而产生的附带。就是这种奇怪的误会,导致了画家走上极端。他在追求权力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画家也算是时代悲哀的缩影。在那个变革时期,确实有很多人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疼痛。而那种阵痛的后遗症也在这个时代爆发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很恶心!”似乎察觉到了小公主丰富的感情,修炼之王勃然大怒。
小公主被吓了一跳,急忙恢复了冷漠。
不过好在修炼之王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他扯出一丝冷笑说道:“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那些家伙想拖延时间。而我也暂时陷入了瓶颈,大家都想休息。这是很好理解的事情。而我也同意休战。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对我进行抹黑,另外在我开展活动的时候,也不要给我增加阻力。”
小公主点了点头。“您这次大型考试能够顺利完成,我们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并且那些记者的安排也是出自于我们的手笔,这算是我们的一点小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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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算你们聪明。要不然你以为你能走进这个庄园吗?互不干扰,和平发展,将会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题。你们现在最该担心的是那个邪神迪奥。他才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他仇恨所有人,满脑子都想着毁灭世界。我希望你们能对他更加关注一些,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另外也不要做出削弱自己实力的举动了。癫火之王的退网行动不仅在打击我,也在打击他自己。到时候我们都虚弱了,只会让迪奥平白捡了便宜。”
修炼之王三分人话,七分鬼话,对着小公主侃侃而谈。
小公主只是频繁点头,一言不发。
在修炼之王把迪奥又骂了一顿之后,他才挥挥手示意小公主离开。
小公主行礼之后便离开了这里,在来之前,她对修炼之王还有一些惋惜的情绪。但现在完全没了,她觉得那个家伙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极度自私的人渣,怎么死都不过分。
而癫火之王也有向人渣转变的倾向,这让小公主非常痛心。当初她追随癫火之王,就是因为她知道了癫火之王的深情往事。但现在癫火之王的人设正在崩裂,他现在正忙着考验大家对他的信仰程度,已经完全把寻找娜娜亚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为什么会这样呢?是不是我老了以后也会如此?变得那样的丑陋!”在这个瞬间,小公主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因为哪怕是那样的大人物,最终也不可避免地走上了堕落。他们无疑都是一些超越凡人的强者,但就是那些强者,却堕落的如此不堪。小公主觉得自己远远比不上那些强者,所以她觉得老了之后会堕落是一件必然的事。
有了这种偏见之后,她觉得与其越活越丑陋,不如在自己还算美丽的时候自我了结……
她坐着豪车,浑浑噩噩地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此时正是下班时间,不少加班的人此时才下班。
其它车辆看到这辆豪车后纷纷拉开了距离,毕竟这种豪车如果他们不慎碰一下,可能这辈子都赔不起。
而就是这种疏离,让小公主震了一下。从那些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强者?那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也变得丑陋了?
小公主下意识照了照后视镜,镜中的人明艳美丽,看不出一丝丑陋。但小公主却觉得在这张美丽皮囊之下生存着一个空洞的灵魂。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姐姐,姐姐虽然不太聪明,但她却没有什么烦恼。哪怕是得知自己不能修炼之后,姐姐也没什么反应,顶多是有点可惜。但在可惜过后,她就看开了。现在她整天带着姐夫旅游,不知道有多快活。
穿过拥挤的车流之后,接下来的路就变得孤独起来,毕竟通往庄园的路人很少。他们之前的庄园已经在神战中完全毁灭了,现在他们住在一个更大的庄园里,但这里却更加偏僻了。
回到空旷的庄园中,小公主换了一身衣服后来到了花园。
花园之中,老国王正坐在草地上默默发呆。
“父亲,您又在想什么?”小公主问道。
“……”老国王只是坐着发呆,并没有回话。
而小公主已经习惯了。自从上次神战过后,老国王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整天坐着发呆,不发一言。虽然他的日常起居不需要人照顾,但这种倾向却非常危险。专业医生说这可能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
但小公主却觉得父亲是单纯地不想说话。如今的世界变成这副样子,父亲一定非常失望吧?
父女二人,没有了更多对话,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和老国王一样苍老的两位妃子走了过来。
“你的父亲又闹脾气了。他是不是又不理你?”嘴臭妹子问道。
“可能是我们太吵了。”厌世妹子笑了笑。
“大家要不玩牌吧!刚好4个人!”嘴臭妹子提议道。
“呵……”老国王突然轻笑了一声。
“呦!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嘴臭妹子上前揪住了老国王的耳朵。
老国王的表情变了变,最后显得有些无奈。
“抱歉,我感觉我太不自量力了。总是想着一些和自己能力不符的事情,下个月我也懒得交网费了。网上的新闻太闹心,看了影响我的心情。”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网恋失败了吧?自从连上网络你都不正眼看我们一下了。”嘴臭妹子抱怨道。
“估计是在看某些美女视频。整个人都不说话,人都变得阴郁了!”厌世妹子也开始起哄。
“你们可够了!要是我有那种心思,早在年轻的时候就三妻四妾了!”
“得了吧!你想想你多久没有抱过我们了?”
“额……”老国王神色一滞。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都能做好几宿。更何况是步入老年的他们。
但国王也是这脾气上来了,直接起身将两位王妃抱在了怀里。
小公主看到这一幕有些牙酸。这手狗粮撒的猝不及防,让她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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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着自己那不正经的父母,小公主突然发现就算有些人老了,他的心也依旧没有变。
“孩子,有件事我们一直没通知你。”老国王突然说道。
“什么事?”小公主笑了笑。
“那个……最近不是出来了一个安乐死服务吗?一些老年人为了给家庭减负担……”
小公主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不是!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孩子你别激动,能活这么久,我们已经很开心了。但是现在的我们充满了忧虑……我们整天担心着我们中的某个人先死,会让其它两位伤心。而最后死的那个人,将会变得更加难熬。”厌世妹子笑着说。
嘴臭妹子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觉得与其活着痛苦,不如一起死去。这样谁也不会难过,这是一个天才的主意!而且安乐死项目也分好几档,有一种无痛死亡的,就像做梦一样……”
“不行!!你们死了我怎么办!!你们就没有为我考虑过吗!”小公主激动的语无伦次。
“你说的没错,我们是真爱,你只是个意外。”老国王冷冷地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活得越久越变态。要是没有延寿的存在,这个世界也不会多出那么多的破事!那什么修炼之王早就待在坟墓里了!”
小公主目瞪口呆,她盯着自己的父亲,想要分辨对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国王的眼神很坚定,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您真的觉得我是多余的吗?”小公主显得相当受伤。
“这傻孩子,你别逗她了!她真的信了!”嘴臭妹子有些无语。
“是吗?”国王的脸色也垮了下来。“我就是想让她不那么伤心而已。不过这倒霉催的世界我是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了。”
小公主还想再劝说,但他们三人的心意已决。哪怕是小公主哭成泪人也没用了。
小公主还想用强,阻止他们做傻事,但是老国王却说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我们生的不自由,连死都不自由!这日子已经没法过了!如果你还把我们当人看,那就不应该干涉我们的决定!”
小公主欲哭无泪,双方在坚持一段时间后。小公主还是败下阵来。因为国王以自杀做出了威胁。
“随你们!都随你们好吧!!”小公主气得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自闭了起来。
而三人也只是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定好了两天后的安乐死项目。他们原本打算悄悄进行的。但是这种悄无声息的死亡,可能会让小公主受不了。所以到最后他们还是坦白了。让小公主有个心理准备总是好的……
至于说大公主,那个家伙没心没肺。他们三个倒是不太担心。
于是两天之后,他们三个老人就坐着车,前往了附近的医院。而小公主则躲在庄园里逃避现实。
这个安乐死项目是议会的某个鬼才想出来的。他们为了收割财富,想出了各种各样的骚点子。卖公墓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安乐死。
他们打出的旗号也很正当,那就是为自己的孩子减轻负担。毕竟现在生活成本激增,家里养太多老人确实养不起。
而这些老人死后,他们手里的房子也会被收回租给那些更有价值的劳动力。
毕竟现在破产的公司非常多,他们都被修炼者们名下的公司用各种办法搞死了。这样一来,工作岗位变得有些稀缺。大量的人失业。而在这种失业潮中,修炼者们的公司又可以用低价雇佣这些急需找工作的人。
人们开始被迫内卷,而那些原本不值一钱的房子,也因为自身的地理位置变得奇货可居。
但那些房子中,有一些是给老人们的。直接把他们赶走有点麻烦,所以议员们就想出了这个骚操作。
而安乐死项目一经推出,就受到了人们的“热烈好评”。而有安乐死项目的医院已经爆满了。各种各样的白发老人排着队,进入那个未知的白色空间。
老国王三人排在拥挤的队伍中,周围人的表情显得麻木而又悲哀。这些老人很多都是经历过时代变革的人。但此刻他们也被新时代压到了断头台前。曾经为贵族落头而感到兴奋的少年此时也成了台上人。
“请大家有序进场,在此,我再重复一下操作说明。大家进入房间之后躺在床上,在你们的右手边会有一个按钮。你们只需要按下按钮就可以。大家会睡着,不会有任何痛苦。”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麻木地播放着这段广播。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面对这一幕都会感觉痛苦。这位工作人员也是人,哪怕此时他已经见惯生死,但他依旧感觉非常难受。他也很想离职不干,但是现在的工作有多难找,他是知道的。他一旦离开,他的整个家庭都会陷入困境。
“孩子,没必要感觉痛苦。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决定。”一位老者对着工作人员说道。
工作人员默默点了点头。
“放屁!能活着谁愿意死?tmd那帮议员就该被送上断头台!一帮活畜生!”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小主,
“怕什么!我们都选择死了,还怕什么?”
“少说两句吧,为你的家人想一想。”有人小声说道。
“不,我们忍着不发声,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残忍!没有我们的争取,那些孩子怎么过上好的生活!”
“可是你说这些也没用呀!你有本事把那些议员杀了吗?他们都是修炼者,你连他们的身都近不了!反抗?我们拿什么反抗?还以为这个时代像过去的贵族时代一样,那些贵族老爷躺在那儿等你杀吗?现在的仇恨之力又不顶用!我们能做什么?”
这些话说完,现场又安静了下来。众人脸上纷纷挂上了痛苦之色。这才是他们最大的悲哀。
他们这边的吵闹声惊动了医院的守卫,这些守卫都是一些修炼者。他们迅速飞了过来。
“你们在吵什么?这里是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你吗……”一个大爷还没有开口,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修炼者们冷冷地盯了大爷一眼,但却没做什么。这种人他们见多了。那些底层的蝼蚁叫的再大声又有什么用?能把他们杀了吗?和这些人置气,纯粹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见人们安静下来之后,几位修炼者才冷哼一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