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帮宴瑞林说话无关,他只是不想看她太过得意。
这话很奏效,二伯母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接受的礼仪教养全都抛之脑后,伸出手指了过去,那是和言文秀截然不同的手,手背皮肤细腻柔软,不生茧,也没有冻疮,涂着冰茶色的指甲油。
——是养尊处优加精心保养后的手。
“饭桌上怎么能说出这么糙的话?蓝心,你就是这么教育你家二儿子的?”
她没料到被拴到桐楼的野马一回到申城就脱缰,张口闭口透露出的全是歹毒,语不惊人死不休。
宴之峋敛下神情,扫了眼赵蓝心,脱下外套的她上身穿了件白色高领针织上,贴身,勾勒出她纤薄的肩背线条,像有人在她的腰间箍上一层坚硬、棱角锋利的铁片,硬生生将她的背凹成毫无起伏的板直形状。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缓慢低了头,像极羞愧难当后的反应。
见她不说话,二伯母心里冷哼一声“真是软骨头”后,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宴云舟好整以暇地晃着手里的红酒,一直没跟她对上视线,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漠姿态。
宴之峋看在眼里,忍不住轻笑,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宴云舟和二伯母之间的关系不像表面看起来的亲近和谐,造就他们疏离的原因很简单,二伯母密不透风的掌控欲和宴云舟自身勃勃的野心。
一个没了丈夫、娘家正处于败落期的母亲,能给野心勃勃的儿子带来什么呢?
能确定的是,宴云舟想要的东西,二伯母一样也给不了,但宴瑞林能给他。
比起附和她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来维系并不牢固的母子情,倒不如安静点,不去惹宴瑞林的不痛快。
宴瑞林的脸色在宴之峋一针见血的嘲讽里有所好转,犒赏似的,这才想着对自己儿子嘘寒问暖一番,“在桐楼分院待得还习不习惯?”
语气轻柔到仿佛被人夺了舍,宴之峋听得毛骨悚然,停顿几秒说:“还行,就是前不久遇到了医闹,我把人脖子掐了。”
所有人短暂地被摁下静止键。
宴瑞林最先回过神,一字一顿地反问:“什么叫把人脖子掐了?”
“字面意思。”宴之峋骨子里怕宴瑞林,但他的嘴并不怕,“您想让我当面示范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