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绾梨垂眸看着端放在面前的那碗黑漆漆汤药。
这药是她让折月按照张太医给的方子抓的,但是,熬药的时候却自己悄悄掺进去了些旁的药材。这碗药明面上能调养元靳的身体,但却会暗中积累毒性,日久天长,病入膏肓,只需一年时间,便能让他油尽灯枯!
“质子,药凉了,快些喝药吧。”
沈绾梨将白瓷药碗端起来,对元靳笑得温柔。
元靳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燕国太医开的药,出于戒心,他自是不愿喝的。
他本想等沈绾梨走后把药倒掉,但此刻见沈绾梨如此目光殷切温柔地看着自己,却又不忍心叫她失望,于是面不改色地端过瓷碗,将黑漆漆的汤药一口喝了干净。
沈绾梨生怕他悄悄吐掉,又给他夹了块红烧兔肉到嘴边。
元靳微怔,只觉入口软烂香甜,瞬间驱散了口中汤药留下的苦涩。
他耳根微微发烫,觉得沈绾梨过于热情了些。
……
春风渐暖,花落叶密,晓来雨过便是绿肥红瘦。
如今谢芳林头疾治愈,沈老夫人也将管家大权交还给了她。
谢芳林直接调整了府中主子们的吃穿用度,最明显的便是,送去阆华苑的布料首饰比往常多了,而且都是让沈绾梨先挑走心仪的,再分发给旁人。
而她更是直接将沈念娇的吃穿用度,由原来高门当中嫡女的用度和例银,调成了庶女的,就连芸烟阁中的丫鬟都裁减了过半。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沈念娇从前习惯了大手大脚,便是打赏下人都是一次几两碎银,外出与京中闺秀们往来更是触手阔绰,如今只觉得处处捉襟见肘。
她知道谢芳林不喜她,处处针对她,所以便告到了鹤寿堂老夫人面前。
趁着今日一家人围坐在鹤寿堂内陪老夫人用早膳,沈念娇故意伸手夹对面沈绾梨面前的菜,这时,就听到腋下的布料“咔嚓”一声,竟是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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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原本并不大,但沈念娇却故意惊讶地“啊”了声,还将裂开的缎面摊开细看,惋惜地道:“这还是母亲前两日送来的成衣,没想到这布料竟轻轻一扯就坏了。母亲可是多年未掌家,被底下的人以次充好给骗了?”
众人纷纷看向了谢芳林。
沈老夫人也是皱眉,也有些怀疑起谢芳林掌家能力。这般低端的错误,不应该啊。
谢芳林不悦地放下了筷子,“沈念娇,你自个吃胖了撑裂了衣服,怎还怪起了衣服?”
沈念娇低头抿唇不语,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母亲莫要生气,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羡慕绾梨姐姐,能日日穿着今春新制的春衫出门,我只是怕春日宴上出丑被人嘲笑,伤了侯府体面。”
沈念娇身后的丫鬟青芜更是气愤地道:“夫人,您也太偏心了。从前老夫人掌家,每个季度都给二小姐添十套新衣,但你给阆华苑送去了二十套,却只给我们小姐送了五套,还是这般材质……”
沈念娇厉声打断,“青芜,莫要多嘴。”
【嗤,等丫鬟把你想说的说完了,才说莫要多嘴?沈念娇倒是把让丫鬟出头,自己装可怜这套,学得炉火纯青。分明就是她想要在祖母面前告状,指责娘亲故意在用度上短了她的。呵,母亲只是不像从前祖母管家时那般格外优待她罢了,用度上按高门里那些规矩来也说得过去,再怎么也不可能以次充好。这衣裳切口整齐,分明就是预先剪了个口子,再当着众人的面做大幅度动作故意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