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工人没那么好找,他跑了牙行几次,都没找到合心意的,只得叫牙人给他留意着,要是有消息就去小工坊那边给他留信。
买下小工坊的时候,工坊里还住着一个牙都掉光了的老头,听周围人说是前头房主的老仆,无儿无女的,看了一辈子的门房,前头房主家道中落,家里的屋舍、仆人都卖了,只剩下这一个年老体衰就是卖也没人要,就在工坊出手的时候,一并把这老仆人留下了。
团圆年岁轻,又是个心软的,瞧着老头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卑微模样,也于心不忍,他给郎君捎了信,就做主把人留下了,将来要是郎君担心这老头留在工坊会泄露工坊的印刷技术,要赶他走,就再做打算。
对于这老头,梁聿倒没多余想法,让他留下看门换口饭吃也无所谓。
至于工坊的印刷技术,他都没有想到这头去。
团圆给老头说了一声,就往柳家村去了,才到柳家村,就瞧见郎君留下的书信,又匆匆往书院去,到了书院碰到荣家郎君,才知道自家郎君又去郊外工坊了。
这一圈下来,不仅驴子的腿细了,团圆的腿都要细了。
干脆蹭着荣家郎君还有自家二郎、三郎吃了一顿晚饭,这才骑上先前累的直喘气的青皮驴子往郊外工坊的方向赶。
团圆到郊外工坊的时候,梁聿正伏案画画,天光暗下来了他也没察觉,还是团圆进来点了几盏灯,他才恍惚抬头。
“郎君怎么不留人伺候,点个灯也好,仔细眼睛。”团圆在前头主家是接受了主家少爷小厮预备役的教育,他自己也是个仔细人,做起事来自然是面面俱到,不管主人有没有想到,他都先想到了,如今也是一心为梁聿这个郎君好。
“没留神。”梁聿这才恍然已经黄昏了,他扭扭酸涩的脖子,桌上已经有十来张张画好的草稿。
团圆把书房的灯都点上,灯火通明,亮光不比白日差之后,他才去把屋外梁聿吃剩的晚饭残羹收拾了。
看着只有米饭吃光,菜还剩下大半盘,团圆又忍不住唠叨起来:“郎君是不是又着急画画,不好好吃饭了!”
他一心一意为了梁聿好,年岁又比梁聿大了几岁,梁聿也待他也同兄弟一般,瞧着梁聿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唠叨几句。
梁聿也早已习惯团圆这个性格,嘴上敷衍应几句,又坐回了画案前。
“团圆,你去库房给我打瓶八号墨汁,那个勾线好。”梁聿也不是治不了团圆,瞧,他随便一句话给团圆派个差使,团圆不就忘了唠叨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