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彭母反应不过来,彭家受了这么多年的照顾,早就把顾家当成了主心骨,
任何烦恼的事,只要丢给顾家,不出几日,总会有一个说法。
但彭六子是个有骨气的,不是辣手的事情,轻易不麻烦顾家。
但在彭母心里,儿子不想麻烦顾家,是知恩懂理,可照着原先老东家的意思,顾家是绝对不会撒手不管他们母子的!
现下顾非晚这一番话,如同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把彭母劈傻了!
彭母心中委屈的不行,她不是个厚颜无耻的,若是能自己熬熬过去的事,她也不会麻烦顾家,
可如今他们母子对上的盛晏华,螳螂哪里能撼动得了马车?
如果顾家不出面,他们母子不是死定了?
“东家……咳咳咳……”彭六子努力抬头,由于太过用力,额头青筋直冒:
“我娘没见过世面,您别见怪!”
说完这句,彭六子重新跌回靠枕上,喘着粗气:“是我对不起东家,让字画铺子连年亏损,给东家添了麻烦。”
“不过东家既然愿意在此时救下我,一定是我还有些用处,东家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做的,我万死不辞!”
彭六子说得斩钉截铁,慷慨激昂,配上他如今的惨状,真是闻者落泪!
可惜,当彭六子偷眼朝上首瞄去时,他很是失望!
顾非晚微低着头,视线正好垂落在他的断腿上,可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全没有一分波澜!
难道自己凄惨到如此境地,表上这般赤诚,还感动不了一个年纪轻轻,涉世不深的女子?
彭六子不明白,自己并不是装腔作势,虚伪应对,而是真心实意的想为顾非晚做些什么,
当然,他是想提些条件的!
“你的条件呢?”
不过,当这话从顾非晚嘴里轻轻吐出来的时候,彭六子突然心虚起来!
但眼下的境况,不由得他继续摆出读书人的高尚清贵:
“若是我能做好东家交代的事情,我希望东家能把我祖传的铺子拿回来!”
彭母一听,立刻急了:“儿子啊,你怎么还不死心?东家,不要听他的,我们娘俩不想在芜州待了,我们想走得远远的,您若是愿意,给我们些盘缠……”
顾非晚摆摆手,打断了彭母:“既然你们还未商量好,那倒也不急,你们还有半日的功夫可以商量,商量好了,到时候来回个话就成。”
说罢,顾非晚站起,转过身,身影须臾间就消失在了屏风后。
“姑娘,那个彭六子能用吗?”青霖有些担心的问道,她小心扶着顾非晚朝另一边的书房走去。
“天底下所有的关系里,最牢靠的就是互相有利益牵扯,他想求的事,如今只有顾家能帮他,而我想做的事,眼下他是最好的人选。”顾非晚慢慢走着,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五六月的肚子,比别人七个月的都大。
青霖认真听了,点点头:“奴婢刚才看着,彭六子应该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是,他就是太重承诺,但本事有限,心气又高,所以走到了如今的局面。”顾非晚朝青霖说道:“你记住,若是本事不够,可以学,可以求人,但不可井底观天,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