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迎来了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百里绮心底的不安,也到达了顶峰。
她有让人去传话,请求见一见皇爷爷,可传话的人吃了闭门羹,直言皇爷爷不见她。
哪怕圣旨还没有下来,百里绮也知道,大哥要担任晟国使臣,出使越国这件事,恐怕是板上钉钉了。
林寄往南边去了,东宫再也没有人夜晚翻墙而入。
以她目前对沈连成的解毒速度来推测,要想体内余毒彻底清干净,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百里绮一连写下三封信。
第一封写给南宫慎,要他的人向皇爷爷传递宁东之地集兵的消息,说不好大哥出使的事情,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身处旋涡中心,在这个时候,越是为大哥求情,恐怕皇爷爷只会越发地要大哥去送命。
唯有让与宁东之地接壤的安南势力奏禀,或许能有转机。
第二封信,她写给了北牧,邀请他明日想办法来东宫一续。
舅母在信中提到,北牧母族舅家大捷,镇北王大悦。
她心中隐有所感,北牧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京城,且回到北地后,说不好能靠着母族,扭转如今不受宠的局面。
所以,她想在他离开前,做点什么。
少年的炙爱,需要桥梁延续。
第三封信,她写给了西司烛,邀请他两日后进宫一叙。
衡西王府无兵但有财,她和他之间一些不成文的荒谬约定,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写下三封信,又分别派三世子在宫中的眼线送了出去,百里绮坐在书房,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她该往北边去的,北边有舅舅的十万大军和舅母的三角岩城。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到不了三角之地,就会变成镇北、北戎、宁东又或者越国的鱼肉。
北牧少年时的积累终归太弱,无法撼动镇北王一丝一毫的野心,她不渴望他能将镇北军尽数带回晟国,只希望,他能带回一部分兵权,在最后的争夺时刻,能起到些作用。
南宫慎的信回得很快,但答案却令她心底一凉。
皇爷爷已经知道了宁东之地的情况,且给安南王送去圣旨,不仅归还了之前被剥夺的地界,还允许安南王招兵。
见此,百里绮的心,越发凉了。
翌日。
北牧来得很快。
百里绮敏锐的察觉到,少年心情不佳,心里藏着事,一到东宫,便主动喝起了酒,倒是省了她的劝酒。
“心情不好?”百里绮看着他问。
北牧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两颊坨红,不羁的眸子染上水光,有些发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看了很久后,他忽然自言自语似地开口道:“公主,我,我可能要走了。”
百里绮故意露出一丝惊讶,“回北地吗?”
“嗯……”北牧的嗯声有些发闷,忽然,他又直愣愣地看着少女道:“如果公主殿下把此事呈报陛下,或许,能让沈连成留下来也说不定。”
他说的是,他离开京城,应当是偷偷离开,而不是得圣旨光明正大离开的事情。
可百里绮知道,就算她将这件事呈报给陛下,只有多一条命留在京城,而不会解了大哥的困。
与其这般,不如将雏鹰拉拢,等待对方彻底长成雄鹰的那天。
“我不愿。”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