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振,金濂就想到当初圣人刚监国,就马不停蹄去抄王振的家,听说抄出来的好几个库房,都被直接送到内帑了。
“其他呢?”
金濂追问道。
“官员多是收受贿赂,对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下巡盐军户也有参与,还有便是晋徽两商。”
舒良没有直接给金濂名单,而是开口说道。
听着舒良的话,金濂脸都黑了,道:“舒内官的意思是,大部分官吏都有涉及,只是受贿多少而已?”
对此,舒良保持沉默。
那可就有点不好办了。
整个饭桌都沉默了下来,等待着金濂发话。
“待某吃饱喝足,再去审审吧。”
到某种程度,法不责众并不是说笑。
但是,对于朝廷来说,不责众,但是也要抓典型。
金濂需要作出调整,并且对于这样的调整负责。
之后,饭桌上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每个人都在埋头吃饭。
刘昇看着金濂,对于舒良所说,一些情况还是他提供的。
私盐猖獗,可以说是从正统开始。
毕竟什么时候官员大规模腐败,私盐就什么时候大行其道。
对于金濂的沉默,也是刘昇所预料之中的。
当真处理了所有涉事官吏,那么整个南直隶乃至江淮,甚至是四川和闽广,盐政会直接崩坏。
这样的代价,是现在大明不能经受得住的。
酒足饭饱之后,金濂便被安排在一处院子里休息。
周边配备了不少军力,加上缉事厂的番子,可以说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到了屋内,金濂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请来了舒良,他需要看详细卷宗。
而舒良身为太监,皇帝的准秘书,早就准备好,送到金濂的住所。
四个大箱子直接被抬入金濂所住院子,让金濂都忍不住冒出冷汗。
这些便是大明朝廷腐败的代价。
任何政策,一旦涉及腐败,就算有着再好的说辞,后果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振开始干涉朝政是正统四年,但腐败也不是从正统四年开始。
在掌印官还不是太监的时候,文官至少还会遮掩,保持着表面上的体面。
而朱瞻基将权力交给太监的同时,捕献蟋蟀,可比杀虏立功。
腐败的盒子就此被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要知道,祖祖辈辈上阵杀敌、付出生命才能换取的功勋,只需要捕献蟋蟀,这对于大明的军卒可以说是巨大的打击。
而接手这个父亲职位的朱祁镇,当然承前启后,在其基础上,加上了重用太监乱政这个亡国必要条件之一。
从此,贿赂可以说是光明正大,毕竟王振要求的贿金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给钱真办事。
十年的时间,便衍生了土木堡之变的覆国危机。
搞破坏很简单,凭皇帝喜好加上手底下人的私心就行。
可要堵住缺口,那便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金濂对着四大木箱,忍不住抿了下唇,随后深呼吸几口气,才让人将木箱搬到书房。
本来想先直接办一会儿公的金濂,觉得自己需要优先休息一下,不然自己可能要先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