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那俩猴子带上,大囡这病也是没法看了。
随即,他又想起另外一茬,好奇的问道,
"你刚说,县医院没药?你怎么知道的?"
沈春花垂着眼帘,给怀里的女儿又塞了塞被角,语气平平。
"前头小狗家老娘不是刚从县里回来?说是病查出来了,但是没药。
县医院医生让他们去省城碰碰运气,不然就只能回家等死了。"
"他老娘那病……就算去首都都难治,跟咱闺女又不一样。"
林国庆忌讳的没说出人家的病名,小声嘀咕着,自家女儿就是个发烧,媳妇儿也是急傻了,什么都能跟人做对比。
沈春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就算难治,最基础的药总得有吧?明知道县医院三天两头缺药,咱们为什么还要浪费那个时间?
万一就差那么几天……"
沈春花不敢再说下去了,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不会的,我们大囡八字那么硬,肯定不会有事!"
林国庆赶紧给自己找补,林书赶也凑到妈妈姐姐身边,握着大姐滚烫的手老气横秋的安慰着,
"姆妈,你别怕,大姐一定不会有事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也不会有事,弟弟妹妹更不会有事,我们一家都不会有事。"
沈春花一直在强撑,从摸到淑英滚烫的额头开始到现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快一天了,终于还是在老二那稚嫩又强装成熟的话语里掉了下来。
"嗯!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
交通不便利的年代,去哪儿都不方便。
省城其实离她们家并没有很远,要是开小汽车,估计一个半小时,最多两个小时也就到了。
可惜,现在是1977年,林国庆和沈春花轮流抱着女儿,牵着儿子。
又是坐船,又是坐公交,又是坐三轮的,等到了省人民医院,天都快黑了。
"医生!医生!"夫妻俩抱着孩子急匆匆跑进医院大厅,见到穿白大褂的就拉着人喊。
"医生!快救救我女儿吧!快救救我女儿吧!"
沈春花发现自己在路上的情绪安稳只是一时的,见到医生后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毕竟医生才是能定她闺女生死的那个。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刚好被沈春花拉住,或许是沈春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于焦急,他真的站在了原地。
看向窝在林国庆怀里的小淑英,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忙不迭的掏听诊器。
"这么烫,烧多久了?"
"今天早上起来就有点咳嗽了,早饭也说吃不下,就没去上学。
上午开始摸着有点热了,没到中午就浑身发烫。"
沈春花跟倒豆子似的快速说了一遍林淑英的症状,这段话流畅的仿佛说过无数遍,又仿佛排练了无数遍。
"肺里有些罗音,先去抽个血,再拍个胸片看一下。"
他快走几步到护士台跟里面说了几句,一个护士走出来带着四个人赶去抽血室,还指挥着林国庆去收费窗口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