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帝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下。
“没有了裴弃,他们日后做文章,都是谋逆。裴弃消失了,但却可以作为一枚棋子放在秦叙身边,舅舅知道的,我忠于大周,我与怀安一同长大,我会是他的刀,永远都是。”
顺德帝微微闭眼,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裴闻之了。
那一年的冬天好像也是这么冷,裴弃还刚到他胸口,一脸冷漠地跪在他面前,说,舅舅,我不要这个名字了。
他是皇室人,堂而皇之地把名字改成带着明显指向的“弃”字。
这是在指责顺德帝。
他是长公主的独子,这背后的含义就太重了,名字一改,天下的骂名瞬间都涌向了他。
南疆和东州的将领由此都不待见他,觉得他实在不懂事。
谁也不知道裴弃为什么要改名字,是顺德帝的敲打还是盟友反水。
出了这件事后,就瞬间让东州和南疆的将领都相互猜忌,再不能连城一线,想从中起事的世家也只能偃旗息鼓。
还得防着顺德帝把裴弃改名这件事算到他们头上。
一个失去了价值的棋子,都想杀之而后快。
裴弃的名声不好,这也是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
而顺德帝这个时候就站出来了,保护了裴弃,成了完全的受益人。
但这么多年过去,裴弃又逐渐变得有分量了,让裴弃消失就是最好的办法。
顺德帝没说,也没暗示,匈奴战败后这两个月,他连裴弃都没见。
可裴弃再一次懂事地提出来了。
顺德帝神色复杂地看着裴弃,掌心里碎掉的半块扳指扎得他心疼。
裴弃静静的等着,他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他是相信过顺德帝疼他的,亲手打碎,他比任何人都疼。
他骗过自己。
“他就这么值得吗?”顺德帝问,一口气浅浅地吐出来。
裴弃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值得。”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值得奔赴。
真假掺半的爱,他就像抱着一团纸,里面烧着小火,温暖有,但不多,还要防着被灼烧。
裴弃取下头上发冠,这么多年,第二次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