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泯了口茶,道:“继续。”
吴昊道:“他们里面有个玩扇子的,说父亲您艳羡别门秘宝,双手沾满血腥,宛如罗刹。”
言即此,吴越端茶杯的手一顿,似问似答的呢喃:“玩扇子的?那把扇子长什么样?”
吴昊不明父亲问这做甚,但还是在脑子里回想片刻,老实答道:“那把扇子又是蒙玉粉,又是镶金边的,跟帝都那些纨绔子弟故作风雅的象牙扇一般无二,庸俗的要命。”
吴越松了口气,他曾见过那人手上的扇子,扇子由四十九枚墨玉玉片构造而成,扇面用暗金描绘了一只麒麟踏浪图,这把扇子是陈家祖传神武,只传给下一任家主,自从那人死在他的手上,陈家被他灭了后,那把扇子连同那人的儿子都一起消失了,不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像人间蒸发了般。
听到有人玩扇子,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人,开口多问了句。
吴越道:“还有呢?”
吴昊道:“那个白头发的出手打了我一顿,还说……还说……”
吴越最不喜有人在他面前说话吞吞吐吐,面露不悦的道:“还说什么?”
见父亲不悦,吴昊瑟缩一下,断断续续的把话接上:“还说让我给父亲传句话,就说‘索命的人回来了’。”
“哐当!”
手中的茶盖倏的脱手,落到地上砸地粉碎,吴越脸上的血色一丝丝退却,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索命的人回来了,索命的人回来了……”他嘴里反复的回味这句话,神色呆滞中透着点点恐惧。
莫非是那人回来了!?
吴昊第一次看到父亲露出这种表情,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颤声道:“父父父亲,您怎么了?”
吴越回过神来,脸上血色迅速回归,神色恢复正常,语气波澜不惊的道:“无事,伤你的人何等修为?”
吴昊是拥有五重修为的御灵师,在东博城乃至整个大启都是很难遇到对手的,东博的大能寥寥无几,吴昊又是吴家少主,自然是不敢出手伤人,于他同等实力的又打不过他。
这次为何会被一个外地人打得换不了手?
吴昊来了句惊涛骇浪的话:“我看不穿那人的修为。”
意思就是那人的修为在他之上。
若是如此,那么吴昊无法还手也是正常。
吴越道:“派人去盯着这帮人,有情况就汇报给我。”
吴昊道:“我知道了,父亲。”
吴越道:“还有,趁着这次庙会,派暗卫去杀了洛明,并将他的尸体送到他父亲面前。”
吴昊道:“父亲为何要杀洛明?”
吴越冷笑道:“呵呵,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为了以绝后患,自然是留不得的。”
说罢,拂袖而去。
……
魏子青在东博城临着海边的地方找了处暂时的居所,几人安顿下来。
居所名为风海居,是一处立于海边石崖上的别院,紫竹建成,露台回廊一应俱全,环境风雅静谧。
此时天色已晚,天空中月亮高悬,明星莹莹,露台上的竹亭中,四人围桌而座,无一人先去歇息。
在座的四人中,寒渊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端着杯茶,姿态优雅的喝着。
其余三人正襟危坐,面色肃穆,陈珀面前摆着壶酒,却迟迟喝不下去,冰凉的酒壶都被他捂热了。
魏子青最先坐不住,迅速的站起身来,道:“我写信回帝都,告知司君我们此刻的情况。”
冲寒渊行礼,后者点头会意,他果断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裴玄陵瞟了一眼陈珀,见后者一直对着酒壶发呆,神游天外的样子,叹息一声,也站起身来:“听说东博城今晚有庙会,我第一次来东博,去逛逛,约莫戌时回来。”
迈开腿下了露台,来到回廊转折处,转角就撞上一人胸膛。
“哎呀!”裴玄陵撞得肩膀生疼,本以为是魏子青去而复返,抬头却看到了寒渊那张冻人的脸。
他回头看了一眼露台,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寒渊,露台和回廊隔了一大段距离,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尽然比他还要快?
寒渊一眼看破他心里的疑问,言简易懂的道:“瞬移。”
瞬移是高阶大能才可以用的术法,寒渊与他们不同,修为深不可测,自然可以用瞬移。
裴玄陵被他盯得心慌,干咳两声,道:“你也要去庙会?”
寒渊单刀直入的道:“嗯,你太弱,一人去恐有危险。”
“…………”
裴玄陵眼角抽搐两下,忍着想动手揍人的冲动,瞪大浅蓝色眸子和寒渊无声对峙。
见过揭人短的,没见这么揭人短的,如果说陈珀嘲笑他弱,是漫不经心的调侃,那么这位说他弱,就是直接了当、肃穆威严的先生,拿着戒尺打你的脸,丝毫不给你反驳的机会,打的你猝不及防。
奈何寒渊的目光过于凌厉,裴玄陵气势不到火候,最先移开目光,低声道:“你要来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