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陵低下头,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放下书,寒渊第一次这么严肃的注视着他,道:“世上有很多的愿意与不愿意,没有谁的愿意与不愿意是可以用言语来衡量的,你既然不愿意,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
寒渊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但你也要尊重我的决定,我愿意护着你是我的愿意,你不愿是你的不愿,没有谁的付出是对等的,也没有谁一定要要求对方平等付出,我愿意付出那是我愿意,只要我不觉得你麻烦,这份付出永远有限。”
这或许是冷言冷语的他,生平以来第一次给一个人讲大道理。
裴玄陵始终低着头,看起来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不知道寒渊说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其实他全都听进去了,只是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顺带消化掉寒渊说的这些话。
不等寒渊开口,裴玄陵倏地站起身,扔下一句“给我点时间”,转身就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待人走后,玉兰树下的霜狼慢悠悠的走到寒渊腿边趴下,嘴里发出“呜呜”声。
寒渊叹口气,伸手摸了摸霜狼的脑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告诉他神魂残缺的事,这样他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继续往前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内心不安。
“冰珠寄宿于他体内,压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取出来毁了倒是一劳永逸。”
霜狼“嗷呜”一生,似乎再说那是那个人离世后留下的东西之一,你真的要毁了?
“我知道。”
寒渊低头看腰间的霜花禁步,眼中流露出对往昔的怀念:“毁吧,他心善,想来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生灵在自己眼前逝去。”
如果你还在,也许会做出和我同样的决定,就如当年你义无反顾的把我从雪地中救起,哪怕遍体鳞伤也绝不放手。
……
皇宫,太后宫中。
正殿凤座,太后稳坐于上,一双丹凤眼平淡的看着殿中央站着的人。
“你是不是该给本座一个解释?”
吴铭道:“吴越的失误是我安排不当,让白露司捷足先登取走了祠堂里的东西,还望太后恕罪。”
“恕罪!?”
杯盏应声碎裂,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碎片,茶水横流。
以灵入音,一字一句皆是对神魂的冲击,吴铭脚下蹑踞,差点双膝跪地。
太后缓缓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踩着台阶下来,语气中透着隐隐的怒火:“你可知那祠堂里的东西于吾主而言有多重要,一句简简单单的“恕罪”就想推脱身上的责任,当真可笑!”
她来到吴铭面前,吴铭来不及抬头就被强大的威压压的跪倒在地,只能看见太后垂地的凤纹衣摆。
吴铭背上冷汗浸湿一层,咬牙强撑着开口道:“太后息怒,如今那东西还在白露司手里,只要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他们,我们就可以拿回来!”
“白露司?”太后闪身回到凤座,朱红的唇间摩挲着这个名字,狞笑道:“三番五次的坏我好事,这次本座定要将你们灭干净!”
身上威压消失,吴铭却不敢起身,依旧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我已打听清楚,白露司里都是些修为平庸的御灵师,解决起来不成问题。”
太后冷笑一声,嗤声道:“平庸的御灵师?若是他们真的平庸,前两次的雪姬和羯拓族长就不会栽在他们手里,你那枚好棋子也不会被轻易拿捏。”
涂着殷红色蔻丹的指甲在桌上轻扣发出“哒哒”声,太后凤眸中红光流转,危险色彩一闪而过:“掉以轻心几个字不需要本座教你写,该防谁你心里好好掂量掂量,白露司可不是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谈及痛处,吴铭脸色难看:“那是吴越蠢笨,中了白露司的奸计,这才给人落了把柄,让我们陷入僵局。”
太后道:“呵!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自己清楚,不需要本座提醒。现在彻查的权柄在白露司手里,若是让他们顺着吴越往上查到本座头上,坏了吾主的好事,到时候你就提头来见吧!”
说罢一挥袖,强劲的灵力打在吴铭胸口,吴越也不躲,生生受了这一掌,嘴角渗出血水。
他恭敬的拱手行礼,沉声道:“是。”
身为一国之师,为何他会对太后如此毕恭毕敬,其中缘由便是他依附于太后。
世人皆道他国师一脉风光无限,祖上和太祖皇帝师承帝尊,族中还留有帝尊的古籍,脑门男儿皆是数一数二的御灵师,手中权利更是可以和皇权相抗。
却不知他权利如何大,却被太后拿住了把柄,连同全族上下的荣耀都和太后牵连到了一起,他不乖乖给太后办事,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程度。
“退下吧。”
“是。”
走出慈宁宫,吴铭回过头看了眼头顶鎏金牌匾,眼中晦暗不明。
白露司啊,该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