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艳丽这一天,如同祥林嫂一般,絮絮叨叨,把谢老太去世的情景说了无数遍,嘴唇泛白,上面都起皮了。
也许用这种方式,才能特别突出她那悲伤不已的心情吧。
男人相对比较沉默,谢永华只是低着头,披麻戴孝,手里拄着按棍子,由人领着,但凡外面来了吊唁的人,他就带着谢剑立迎出去,
磕头,回礼,男人不像女人那样善于用哭泣来表达悲伤,他们只是红肿着眼睛,沉默不语。
有时候谢永华伤心起来,也会低低地哭泣几声,“娘走了,以后就没有娘了,呜呜,”
杨艳丽自从谢老太去世,她就没怎么吃饭,谢莹莹担心她娘身体吃撑不住,看着外面院子里,有乡亲们帮忙做饭,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她走出去,拿起一只碗,盛了半碗大锅菜,拿了两个馒头,回屋里,劝杨艳丽吃饭。
“娘,吃点吧,人死不能复生,奶奶走了,那是享福去了,你可不能把身体熬垮了,这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谢莹莹也有点佩服自己的冷静,不是她无情,狠心,也不是她对谢老太没有感情,而是,她觉着,
既然人走了,哭也没用,古人云:亲友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当你还在悲伤的时候,别的人可能就已经开始高声歌唱,人与人之间的悲喜难以共情,
其实外面那些帮忙的亲友邻居,时不时也在嘻嘻哈哈,不是自己的至亲好友,体验不到那种彻骨的悲痛。
杨艳丽吃了点饭,身上有了力气,止住悲伤,稍稍歇了歇。
中午12点以前,老人就要入土为安,村里帮忙的长者,帮忙计算有多少人跟着去上坟,
那林地挺远的,就有两辆地排车子,拉着重要的亲戚,其他人都要自己走着过去。
谢兰兰也来了,她已经 有5个月的身孕了,人显得圆润了不少,胖了一圈,
自从来了,干哭了两声,就自顾自地躲在厨房里吃东西,看起来胃口不错。
杨艳丽不让谢兰兰跟着去林地了,这么远的路子,她身子弱,上次那个怀那个女儿的时候,就差点儿小产了。
谢兰兰巴不得留下,嘴上客气了两句,随后去做饭的地方,端起碗,要了馒头,开始吃饭。
谢莹莹心中感叹,想当初奶奶活着的时候,可是最疼谢兰兰了,这人走了,也没见她最疼爱的大孙女,有多么悲伤。
杨艳丽上了打头的地排车子,前面有村里帮忙的男人拉着,车上也就做3-4个妇女,谢莹莹也赶紧挤了上去。
两车子女人在前面哭哭啼啼,后面男人就走着跟在后面,
一路上走得很慢,路上坑坑洼洼,前几天下了一场小雪,路上还有些滑,坐在车帮上,谢莹莹双手紧紧抓着车帮,生怕自己掉下去。
一路上颠的屁股疼,好容易到了林地,那些帮忙的乡亲,已经用拖拉机把谢老太的棺木,提前运送了过来。
看着沉重的棺木缓缓地落入挖好的土坑里,杨艳丽再也没有力气哭了,而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哎,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