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落的白雪敲击火车透亮的玻璃,鎏金花纹镶嵌在火车的两侧,车头轰鸣出嗡嗡的喷气,向着远方延长,撞碎模糊的白雾后沿着铁轨前行。
咚咚。
“先生,您点的红茶。”
“嗯,谢谢。”
列车员将VIP房门打开,恭恭敬敬地献上红茶。
他的态度源于面前之人的气质,说实话,担任火车列车员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各种奇怪的人了,这辆魔术协会专供的列车,更是什么大人物都有乘坐过。
但他就没有见过藤丸立香这样。
和自己所熟知的‘魔术师’,几乎有着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区别。
“列车还有一个小时抵达南极范围,再前面的部分就需要先生您自己和迦勒底相关人员提交通行证了。”
“我知道。”立香对尽职尽责的乘务员笑笑,而后者则是稍作犹豫后开口说。
“.虽然可能是有些多管闲事——迦勒底在魔术协会之中名声并不好,那个地方的危险性是整个魔术协会公认,还请您注意安全。”
“嗯。”
哭笑不得地送走了列车员,立香将仍旧有些烫手的红茶放在包厢的茶几上,坐下,看向自己对面的女人。
“阿尔菲亚,你的红茶,哦,还有糖霜饼。”
“早就听到了,不需要强调。”
阿尔菲亚就是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愣神。
穿着和地错时期没有改变的黑色礼服,款式接近于法国的宫廷装,大方地展示出自己嫩白的肩膀,锁骨,以及那深邃的沟壑。
紧身胸衣紧贴着身体线条,勾勒出优雅而匀称的体型。柔软且有弹性的皮革和丝绸交织,上面装饰着精美而高贵的纹路。
黑色的臂环,增添了几分贵族气质,裙子紧贴着大腿又逐渐散开,形成一条飘逸的裙摆。
最引人注目的是胸衣上挂着的绿色宝石项链。切面完美,折射出周遭的光影,光是目视那浑然的墨绿就宛如坠入璀璨的翠湖,黑色的绸缎宛如河流,将宝石与胸衣紧密地连接。令人的视线不由得在那方位置徘徊,又被周遭如雪的纯白吸引。
“你在看什么。”
冰冷但却并不恼怒,阿尔菲亚平淡地转过头来,异色之瞳静静扫过藤丸。
“嗯?宝石?”
立香实话实说。
“.哈,真希望我的那个笨蛋外甥以后不会变成你这样。”阿尔菲亚叹气。
“那個白发的男孩对吧——嗯,我有预感,他以后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
我就是担心这个。
“男人并不是越优秀就越好的,笨蛋的孩子有的时候反倒会惹人怜爱。”
立香:“?”
阿尔菲亚没有多说。
她莫名觉得藤丸立香是不适合带孩子的那种人。
“够了。”
端起红茶,阿尔菲亚微抿了一口。
但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也在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这样。
看向窗外,看向这个不同的世界。
不,不对。
不是因为‘不同’。
而是因为——能够好好地去看吧。
“身体,适应吗。”
“托你的福。”阿尔菲亚声音缥缈道,“我会说谢谢的,只是稍等一下,需要心理准备。”
身体,正是身体。
由藤丸立香的【英灵战神】所塑造出的肉体。
就像宫本武藏那时一样,用反转术式制造出肉体,将自己的大脑分给阿尔菲亚来使用,几乎完全的‘复生’。
灵魂影响肉体,因此用这种方式完成的复生各种意义上都是本人,是完全的复活。
和英灵生前本该没有区别。
但.
阿尔菲亚是特例。
她被自己的世界诅咒,那份诅咒直到死亡才能够摆脱。
而她也的确死亡了。
背负着自身的罪孽,迎来死亡,迎来骂名,更是要永远背负着那份耻辱。
即便是她唯一的亲人,名为贝尔的少年,在知晓真相之前,也只会从他人口中得知‘阿尔菲亚’——一个企图颠覆欧拉丽的罪人的名字。
阿尔菲亚对此并无意见。
因为在这里坐着的她,并不是冒险者阿尔菲亚。
而是以那为本源,灵魂相同,却已经抛弃了一切使命,仅仅对‘杀死了自己的勇者’献上奖励的魔导师,一把纯粹的武器。
讨伐恶徒,奴役恶徒。
阿尔菲亚对自己‘阶下囚’的身份有着明确认知。
和需要驯服的英灵们不同,阿尔菲亚并不需要令咒和战斗培养感情,就对藤丸有着忠诚心,仅仅将自己当做武器来使用。
但就算是武器也需要保养。
看向远方,那是自己印象中欧拉丽少有的雪景。
装潢华丽的火车,纷飞的雪景,暖人的红茶.还有甜腻的甜品。
“.这么甜的东西,对身体健康可说不上优异。”阿尔菲亚似乎对糖霜饼颇有微词,作为前世动不动就能吐血的极端身体虚弱患者,她对于健康的要求可谓是相当苛刻的。
“但现在没关系吧。”立香倒是不在乎,切了一半留给阿尔菲亚,自己吃掉剩下的部分,“英灵战神相当于把我当做灵基使用,所以肉体水平完全就是我本人的等级,我自认为自己还是挺健康的。”
听到这话,阿尔菲亚的手微微一顿。
过了会,等藤丸吃完了自己那份,同样眺望窗外风景时,阿尔菲亚才慢慢将叉子拿起。
嘛。
还算好吃。
——
列车到站后,剩下的路程只能够通过步行或者雪中越野车来抵达。
倒是用不上载具,有着lv5的肉体素质,即便不使用咒力,立香也能够轻松在风雪中穿行。
南极的温度对他来说就和冷水澡,不,稍微凉快一点的冬天没有区别。
“阿尔菲亚,倒是你,穿那么少没事吗?”
“愚蠢,你也说过这和你自己的肉体同等素质吧,既然你没有感觉,我怎么可能会觉得冷。”一旁,挽着裙子,阿尔菲亚坚持使用着肉体行走。
不,我倒不是觉得伱会冷。
立香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扫了一眼阿尔菲亚的着装。
他担心的是迦勒底的人看到自己带着如此漂亮,穿着又清凉的女性回家会不会有什么奇特反应。
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