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也不用费心解释为什么要让罗兰做首相。
或许有人会非议,但无所谓。
谁敢反对?
断头台收起来不等于死刑被废除。
改革总是要见血的,不拿腐朽的旧势力开刀,难道流自己的血吗?
在众人簇拥中,阿丽娜就这样将手心微湿的素手放在罗兰掌心,若无其事的走进政务厅。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阿丽娜和罗兰关系不一般。
不是有一腿,而是有无数腿。
这帮大臣终于回过味来,隐约猜到了首相人选。
有人错愕,有人扼腕,也有人接受现实,准备和阿丽娜的情人,未来的新首相搞好关系。
当然,还有人脑海中冒出疯狂的想法。
这么大的事,好歹得让希尔芙女皇知道吧。
有人暗戳戳的盘算着怎么做这个好人。
在一众各怀鬼胎的大臣簇拥中,阿丽娜一步一步走上王座,转身看向一众内阁大臣。
此时大臣们也看到她另一只手拿着的武器。
象征至高权力的暗金短剑。
阿丽娜举起短剑,声音肃穆庄严。
“国家机关不能没有掌舵人,前段时间首相由洛米欧先生暂代,他干的很不错,却不止一次向我诉苦,说他无法胜任。”
“我也不好勉强他,这段时间也在物色合适人选。”
“在白朗峰,我窥探到命运之河的流动,看见我国欣欣向荣的未来以及带领我们驶向新航路的船长。”
众大臣唇角微微颤抖,表情复杂。
如果阿莉娜直接任命罗兰当首相,他们还有劝阻的理由。
光是罗兰的身份立场就值得质疑。
但阿丽娜请出占卜的结果,谁敢怀疑就是质疑她观测的命运,甚至是在质疑命运之神的神谕。
阿丽娜这么做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但他们却没法接招。
几名大臣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目光缓缓扫过大厅,看着大臣们的微表情,和刚才的表现对照,阿丽娜可以轻易看透他们在想什么。
她将暗金短剑举到头顶,声音越发庄严。
“我国先哲留下一则预言,乱世中,唯有女性和外来者能带领我们走上正途。”
“这个人就是罗兰。”
虽然明知是这个结果,但正式宣布还是让很多人难掩失落之情。
大臣们纷纷抬头,目光茫然。
阿丽娜懒得管他们想什么,双手捧起暗金短剑,示意罗兰接剑。
在众人的注视中,盛装的罗兰步履稳健走上王座。
在昔日旧皇帝的御座前,他来到阿丽娜面前。
罗兰正要按照效忠领主的礼节去做,却被阿丽娜用眼神制止。
“罗兰,我们金鸢国没有皇帝,不必如此。”
既然阿丽娜不坚持,罗兰自然不会矫情。
他向阿丽娜微微躬身,双手捧起暗金短剑,转身站在阿丽娜下一层台阶上,转身和她并立。
阿丽娜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铿锵嘹亮。
“暗金剑代表我的意志,代表国家至高权力。从此刻起,罗兰·莱昂伯爵就是我国新任首相,你们必须像尊重我一样服从他的命令。”
“如果有人不愿与他共事,现在可以辞职。今日后违抗命令,就去和马尔科作伴吧。”
阿丽娜的态度让大臣们都有些懵。
他们想过罗兰当首相,没想到他的权力这么大。
呵,这就是女人,为了捧自己的情人,能将暗金剑交给外国人。
虽然内心有无数牢骚,但大臣们并不敢明着表达。
不愧是老演员,大臣们很快调整好心态,纷纷露出笑脸,向阿丽娜和罗兰道贺。
首相任命仪式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没有反对的声音,没有不利于团结的言论。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多半要感慨金鸢政府上下团结一心。
然而站在王座前的阿丽娜却将这些大臣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就像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能看清台下学生的小动作一样。
在掌声中,罗兰顺势开始就职演讲。
他慷慨陈词,先是介绍金鸢国悠久灿烂的历史,接着回顾苏赛克斯帝国和金鸢国的传统友谊。
当然,两国之间断断续续长达三百年的战争被他用春秋笔法带过。
“虽然两国之间也有过短暂的不愉快,但两国关系总体向好,现在更是处于近千年来的最好水平。”
“既然阿丽娜小姐信任我,我自然会为金鸢国的自由奉献一切。”
自由是刻在金鸢人骨子里的固执,听到来自专制帝国的罗兰站在台上大谈自由,终究有人忍不住。
总检察长德桑德斯忍不住站出来提出质疑。
“罗兰先生,有些话我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如果对您产生冒犯,我可以事后辞职。”
“德桑德斯先生,你是总检察长,职责就是监督官员,这是你的分内工作,怎么会是冒犯呢,您直言无妨。”
总检察长只肯叫罗兰先生,而没有称呼他首相,可见他内心还没有接受罗兰。
这言外之意罗兰当然听得懂,但他并未在意。
德桑德斯在总检察长任上干了十几年,在法律界的地位和苏赛克斯帝国的阿尔本差不多。
但他为人正直,人品比阿尔本强多了。
检察长的学生、下属遍布金鸢国法律系统,得不到他的认可,等于被整个法务和检察系统厌弃。
人与人是不同的。
德桑德斯是罗兰打算重点拉拢的对象,他的态度自然很好。
见罗兰态度平和,德桑德斯也不好咄咄逼人,便轻咳一声问道:
“罗兰先生,您内心认为自己是苏赛克斯人还是金鸢人?”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安静的针落可闻。
阿丽娜眯起眼睛,有些不满。
老家伙找茬是吧,这是能在公开场合问的问题吗?
她刚想站出来替罗兰出头,就被罗兰用余光阻止。
罗兰面带微笑看向德桑德斯,观察对方的反应。
这个问题很好,也很尖锐,如果没有准备,他多半要汗流浃背了。
好在罗兰早有准备。
他想看的是德桑德斯的表情。
哪怕老检察长有一丝坏心眼,都逃不过罗兰的仔细观察。
然而没有。
德桑德斯坦然和罗兰对视,目光平和,却寸步不让。
这是他的底线。
他可以接受外国人当首相,毕竟有那个全国人民都知晓的预言,他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但接受外国人当首相的前提是这个外国人愿意将金鸢放在心里,而不是当跳板和工具。
他问的义正词严,毫无私心,就算阿丽娜反驳他也不会让步。
德桑德斯的问题引起内阁大臣们的共鸣。
他们没有咄咄逼人的异口同声追问,但还是用目光表达态度。
他们需要一个解释,金鸢人民需要一个态度。
如果罗兰用外交辞令和官话搪塞,等于暴露内心真实想法,他们就有理由反对。
“这有损国家利益,我们不能接受怀有异心的外国人。”
罗兰必须正面回应,给出满意答复,否则他会失去内阁支持,成为瘸腿首相,什么都干不了。
余光瞥见阿丽娜忧心忡忡的目光,罗兰报以“我办事伱放心”的宽慰眼神,安慰她的忐忑。
平心而论,这是道送命题。
如果罗兰直言心中苏赛克斯的地位比金鸢高,倒是实话,但内阁就有充足的反对理由。
搪塞也是如此。
如果他说心中金鸢的地位高于苏赛克斯,先不谈真假,这话传回苏赛克斯帝国,希尔芙女皇怎么想?
总之,左右都是坑。
如果罗兰是本地人,多半会满头大汗,但他不是。
这道题有个谷里谷气的标准答案。
“在金鸢我是金鸢人,在苏赛克斯我是苏赛克斯人。”
罗兰神情平静,回应掷地有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