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商业中心。
西装革履的齐初阔步出某高档珠宝店,面含微笑下意识低眸看向手里的礼品袋。
陡然间,警笛声大作的警车从四面八方疾速驶来堵住他的去路,训练有素的警员荷枪实弹地指向他,并扬声劝降。
齐初不慌不乱优雅举起双手,任对方将自己塞进警车里,唇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如愿所偿的笑意。
“他已经招供了一切。”当中年女官员再次进入皎澄所在的审讯室时,递上了一份文件和笔,“地/府政/府感谢你的举报,签好字,你就能离开了。”
皎澄利落在相关手续表格上署名,就隐约听见由室外传来熟悉的嗓音嘶吼:
“让我见她!我要见她!我要见皎澄!!”
皎澄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笔,签署好最后一份文件后,看向女官员,“我可以走了,是吧。”
皎澄候着对方帮自己拉开门,深呼吸间迈步出审讯室;实则每走一步都揣紧一分已握成拳的手,强迫让自己忽略震荡、回荡整座建筑内的呼喊。
皎澄才迈步出建筑大堂,就听到头顶传来那个嗓音的呼唤:
“澄澄!皎澄!!”
皎澄不自觉被呼唤绊住脚步,并随之泥足深陷于回忆:
「橙!这位小姐,可以帮我捡一下橙吗?」
「澄?」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皎澄如同被记忆捻成的丝线牵动手足的玩偶,身不由己且机械地徐徐转身、抬头、凝眸于那从建筑顶楼探出半个身子的男人。
那时的他,金丝边眼镜后的紫黑色双眸除了无辜、祈求,还隐约有着算计与胸有成竹,和现在一模一样。
皎澄下意识摆动手肘,挣脱记忆;然而她的步子还未迈开,就听闻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追赶上自己。
一个年轻安保员迅速跑到她面前,“黑无常,抱歉,请你立即和我们来一下。齐初想见你,为此还劫持了一个飘质。”
就好像,他永远都知道我的视线不会离开他。
“我与他,再无瓜葛。”皎澄利落收回视线,转身正欲离去,又听得上方传来绝望、痛苦的哀嚎。
一缕魂魄由上空俯冲而下疾速飞扑向自己赶来的白无常水墨,在堪堪冲撞前,于愤恨尖叫中魂飞魄散。
皎澄蹙眉间,就见齐初由顶楼轻盈、平稳地跃落在自己面前,丢下手中的木仓,一步一步向自己而来。
“澄澄,是他”,齐初神情无奈又悲愤,依旧尝试向恋人解释,绑缚在他手腕上的那截紫黑色锁魂线随他的动作微微摇摆,“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他用你来胁迫我……而且,你知道我是孤儿,受他照顾、扶持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澄澄,我很抱歉。”
齐初深情凝视皎澄片刻,取下金丝边眼镜迅速将眼镜腿插入自己太阳穴,温热的殷红血液随之喷溅若雨,仿若一句句曾经向自己反复许下的诚挚、深刻誓言。
皎澄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公寓的,只知道甫一打开公寓门即仿佛身坠宇宙之中,沉寂、凌乱的夜色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将她扑倒、滑坐于冰凉的地板上。
某样东西由口袋里跌出,坠落地板成轻微闷响,随后又是一声轻微“啪嗒”。
昏暗之中,依稀可辨一个丝绒礼盒和一枚镶嵌硕大宝石戒指的模糊轮廓。
宝石内一点光芒,似拥有意识般悠然游动;却被宝石困住,近不得那靠门而坐的颓丧身影分毫。
直至天将明,皎澄才徐徐眨了眨眼,逐渐回过神来。
她无需借助屋外路灯,便能轻易看清餐桌上摆放的鲜花、燃尽的蜡烛与盖着餐盘盖的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