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间酉时,眼看宫中各处开始挂上灯笼,政祉安才慢悠悠从摘星楼回到暮云宫。
在秋实几个丫头的‘深情’又幽怨地伺候中,她也只能佯装看不见,任由几人安排。
说用膳,她就拿筷,说洗漱,她就乖乖起身更衣,乖顺得像只矜贵的狸猫。
早早就被安排就寝,偏偏政祉安还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得闭着眼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十只羊...一千九百九只...
“主子。”
政祉安刚同‘周公’坐下就被这道低缓的声音惊醒。
她睁开眼,生无可恋望着屋顶:“何事?”
守在外室的秋实推门而入,面色郑重:“凌飞求见。”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这个时候还来搅主子清梦。
闻言政祉安深吸口气,当即起身披上大氅,绕过屏风:“让他进来。”
屋外凌飞闻声也顾不得规矩,抬手掀开挡风帘子跨步而入,脸色如同那外头堆积的寒雪一般,冷得叫人直打颤。
“主子,丹琴出事了。”他取出一个黑色牌子
这是丹琴的身份令牌,上边还有未擦拭干净的血渍。
瞬间政祉安心头一紧,握住令牌,当即转身往屏风内走,“派人去找了吗?”
“请主子恕罪。”凌飞陡然单膝跪地,脑袋低垂,有些懊恼与自责:“其实下午属下就收到丹琴身边的人求助,当时属下派三八他们去查,令牌是三八他们在太学院山下所发现。”
太学院内不仅有学子还有许多即将参加春闱考试的举子借住在那里,刚开始凌飞以为是有人故意引主子出宫,丹琴身手不低,所以他才会直接让三八他们去,如此应当能很快解决。
谁曾想会牵扯到太学院,凌飞才察觉事情不简单。
政祉安迅速穿着衣衫,脑中飞快运转。她知道凌飞这么做的顾虑,然而谁都没料到有人会拿除她以外的人做文章。
秋实见状快步越过屏风,不赞同地劝谏道:“主子,让他们去找吧,明日就是您的及笄礼,您现在出去,万一明日来不及...”
政祉安系衣衫绳子的间隙,抬眼望去,眸色清浅,与平常别无二致,秋实登时垂下眼不敢与之对视,交叠的双手拇指扣紧,咬牙‘扑通’跪倒在地,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丹琴姑姑身手不凡定会安然无恙归来,朝中各方本就虎视眈眈,您今日离宫,若明日无法及时赶回,倒时他们借机发难,倒时恐怕连皇上也无可奈何啊!”
套上最后一层月白窄袖外衣,政祉安大步流星向外离开,“若明日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你就同我父皇讲;我有急事,等回来去御书房跟他请罪。”
凌飞立即起身跟上。
秋实无力地枯坐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政祉安先去了趟摘星楼找褚墨,他是太学院先生,叫上他总能用得上。
之所以没有去国公府或是直接以她的身份牌去调兵,一是不清楚具体状况,不能拉国公府下水;二就是她在朝中还没有实质的职权可以去调动京城兵卒。
况且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暗中作梗。
天地暗芒一片,纷纷洒洒的小雪中,十几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飞跃城墙。
前往东郊途中,政祉安简明意赅把缘由给褚墨讲了一遍。
褚墨知道现在劝是没用的,只有尽快帮她把事情解决才是上策。
三刻后一行人赶到太学山脚下,忽地一道黑影从林子中窜出。
“主子。”
政祉安定睛一看此人正是三八。
“如何?”
三八愧疚低头:“我们怕惊动院里的学子,只搜了个大概,没有刘将军。”
“令牌是在何处寻得?”
“那边林子里。”三八侧身指向上山小道左侧的枯林。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