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里外受气(2 / 2)

“你这个妮子,真是太笨了,笨得连猪都不如。明知道是火坑,还要往里跳。他说啥你就信,说天黑你就闭眼,你不上当谁上当。”艾春草对女儿有点恨铁不成钢,不知道该骂还是该安抚了。

秦疙瘩说:“张四狗就是一条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恶狗,村里的男人都不和他共事儿,怕他咬住不放,你一姑娘家,居然一个人敢和他去县城,能不吃亏上当吗?”

“为啥昨天没和我们说。”

“他说要赔我一万块钱,我就不追究这事儿了?”秦桦说。

“钱哪?他给没给?”艾春草问。

“今早上我去找他要,他不但不给钱,连那事儿也不认账了,说我诬陷他。”秦桦又哭了起来。

“他要明事理,赔我们一万块钱,我们吃个哑巴亏,打烂牙齿咽到肚里,也就自认倒霉了。如今他猪八戒倒打一耙,我们咽不下这口气,该找他要个说法,给个痛快。”艾春草拉起女儿,然后对着自己的男人说:“走,找村主任说说,让他主持公道。”

村主任张石头是张四狗的五叔,今年五十多岁。秦家沟83户人家,有426口人姓张。张家门户大,兄弟多,张石头兄弟五个,加上堂兄弟,占村里多半人口。

秦家三口人气呼呼地来到村主任家,张石头推着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出门,准备到乡政府开会。艾春草不管那么多,一把拉住自行车后座:“村长,你侄子无法无天,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敢做,今天你得给我们一个公道。”

张石头的儿子张毛蛋在海军当兵,他一年四季一身海军蓝旧军装,部队退休老干部似的。“弟妹,你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是谁,咋的了?”

“你们张家的张四狗,他把华子给糟蹋了。”艾春草嚷道。

秦疙瘩一边嘟囔:“坏种张四狗,睡了俺闺女,还敢赖账,我要杀了他。”张石头一下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张石头回过味来,大体明白一家三口来找他的目的了。安慰道:“这事儿要是真的,不用疙瘩哥动手,我这个当叔的就不会轻饶他,再把他送到监狱里吃几年牢饭。”他对身后的一个半大孩子吩咐:“张尾巴,去把你四狗哥给我叫来。”

那个叫张尾巴的孩子一路跑了。张石头把自行车刹在路边,对秦疙瘩说:“疙瘩哥,咱们弟兄老邻居,从老辈开始,多年没有红过脸,吵过架。别看张四狗是我侄子,只要认定是他干了缺德事儿,把他爹娘放一边,我给你做主。他爹娘护犊子,我大义灭亲,把他法办。”

艾春草说:“支书,反正这事儿指望你了,今天咱们就说个小鸡叨米,小葱拌豆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秦桦哭诉:“石头叔,你得给我做主,让张四狗进监狱。你不给我做主,我去乡里找乡长,不行我就去天都市找市长,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我也得把张四狗法办。”

张石头一听秦桦发誓,心里害怕,对这个姑娘心里有点厌烦。他怕姑娘上访告状,弄得乡里县里人人都知道秦家沟出了强奸案,他这个支书大会上受批,小会上耻笑,给了乡长书记公安司法那帮人理由,天天会以查案的名义来村里来检查工作,调查此案。每次来就得好酒好菜招待好,吃好了喝好了不找事儿,你照顾不周得罪了一头,他总有借口收拾你,说不定会被撤职丢官。因为侄子张四狗下头舒服一下,把自己的村长职位给丢了,太不值。

话又说回来,可又不能真把张四狗怎么了,那可是血脉相通的亲侄子,上次张四狗在村外庄稼地里欺负人家一个姑娘,被市公安一路追查下来,他费尽周折没保住,判了三年,大哥大嫂三年没有搭理他,大狗二狗三狗也和他不说话,弄得他这个村主任无法开展工作。

农村大家族,讲血缘关系,叫一拃没有四指近,肛门再臭不能割掉扔了喂狗。姨娘不如姑,亲舅不如叔。堂兄弟不如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亲叔侄不如亲父子。国法没有家法大,邻居没有侄子亲,就凭这一点,张石头就不会收拾张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