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爷就是老爷。对于自家老爷的话语，被称为袁一的马车夫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从自己的手中拿出了一份地图，在仔细查阅了一下路径之后，就默默地甩动马鞭，在马车前的两匹马儿打了一个响鼻之后，就朝着九边的军镇方向赶去。

只是，就在贾赦的马车消失在武当山之下之后，本来还围绕着武当山已经热闹了许久的早市一瞬间就冷清了下来。许许多多的江湖客在确认贾赦已经从武当派离开之后，也就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几文钱，拍在桌上，招呼着店小二结账，准备离开了。

“小二，走了。”

“诶，客官走好！”

“小二哥，这边，结账！”

“好的，客官走好。”

……

在片刻之后，因为贾赦的离开彻底冷清下来的客栈之中，将最后一枚铜钱从木桌之上抠下来的店小二气呼呼地将自己手中的铜钱送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行动的掌柜面前，没好气地甩了甩自己肩膀之上的毛巾，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肩膀。

“掌柜的，你说这些江湖人士是干什么，明明知道我们家大掌柜难杀，去了就是送死，为什么还要前仆后继地去送死？”

掌柜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铜钱，看着那些像是鼠群一般消失在了早市之中的江湖人士，眉眼之中没有半点对于这些江湖人士的尊敬。

“入这个江湖，无非就是为了名和利，而他们只要取下我们家大掌柜的人头，名声和金钱就会像是这些日子求着我们要入住我们客栈的那些武夫一般跃入他们的口袋。”

老掌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那双精明的眼睛却看向了他们客栈上面所悬挂的名号。

“我们家掌柜一家半间酒楼搅动了整个江湖，其一身豪奢和传承如何不令这些江湖客心动，再者说，他们刺杀大掌柜的行动哪怕是失败，他们需要付出的也不过是一身性命，但是，如果成功的话~”

老掌柜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店小二已经猜出了自家老掌柜想要说的话语。他勉强吞了一下自己的唾沫，将自己心中的欲望压下之后，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那些就像是蝗虫一样涌出武当山地界的江湖客：“如果成功了的话，这个江湖之上将再出一个神话。”

“但是，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成功吗？”老掌柜抬眉，嘴角浸满了对于这些不自量力的江湖客的嘲讽。

而店小二将自己的毛巾换了一边之后，在柜台之前找了一个椅子坐在了其上：“大掌柜如果这么好杀的话，我们早就行动了，何必在大掌柜手下过日子呢！”

在这个时候，随手取来了一根筷子，在自己手中不断地转动的店小二看向了那武当派的山门以及那随着贾赦的离开愈发苍茫的武当山，喃喃道：“其实，这个江湖之中有机会杀死我们大掌柜的人只有老神仙一人，但是，老神仙没有杀死大掌柜，那么，天下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杀死大掌柜。”

“所以，我们啊，好好看热闹就好了，顺便从那些野心勃勃的江湖客手中挣上几笔才是正道。”

“对了，听说你家婆娘要生了，这个月多接几个，怎么样？”

“这月啊，小子可不接了，毕竟自家婆娘离不开啊！”

掌柜的，店小二，彼此看了一眼，在看到又有江湖客走入客栈之后，老掌柜就重新趴在了自己的柜台之上，算着那怎么也算不完的账，店小二则是笑嘻嘻地迎向了重新走入了这间客栈的江湖客。

他们，半间酒楼，一半是喋血杀手，一半却都是飘摇江湖的可怜人。现在，他们这些可怜人，只是想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过日子。

毕竟，江湖厮杀是江湖，但是，柴米油盐，又何尝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