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檀绍再次出现在医馆的时候,顾清语心情莫名微妙复杂。
“二爷,您怎么来了?”
外面寒风凛冽,白雪皑皑,他却仅以一袭斗篷御寒,略显单薄。
顾清语见状,秀眉不禁轻轻蹙起,当即命人速速备上热腾腾的茶,好心提醒道:“您大病初愈,身子骨尚需仔细调养,怎可如此不顾惜自己?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二爷穿着如此单薄,骑马迎风而行,万一不慎染上风寒,可怎么办?”
这样的关心,久违的温暖,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一时间,有种朦朦胧胧的错觉。
他们还是一对和睦恩爱的夫妻。
周檀绍凝眸于她,半开玩笑道:“无妨,那我就来你这医馆抓几副药,也能平平安安。”
顾清语眉心更蹙:“二爷,我并不是在和你说玩笑话。二爷今日的平安康健,实在来之不易,容不得半点闪失。”
她的语气渐渐加重,过于认真的神情,让周檀绍以为她太过担心自己,一时失了分寸,于是,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回来吧。”
此话一出,让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清语眼帘缓缓低垂,遮掩了眸中复杂的情绪,沉默成了她此刻最好的回应。
周檀绍似乎并不满意这无声的拒绝,又重复一遍:“回来吧。”
顾清语恍若未闻,继续道:“我听说,二爷有心帮徐嬷嬷的忙,徐嬷嬷寻女多年,历尽沧桑,如今有了二爷这个指望,往后便可安下心来了。”
周檀绍见她转移话题,面色不禁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才缓缓道:“徐嬷嬷的女儿已失多年,如同断线风筝,飘摇于茫茫人海,寻觅之难,何其渺茫。”
“我相信二爷。”
顾清语又恭维了他一句,然后缓缓起身道:“店里事多,恕我不能多陪二爷叙话,还望二爷海涵。若二爷日后有何所需,但凭吩咐,伙计们自会办好。”
“等等……”
周檀绍沉沉开口:“我我方才所言,绝非轻率之辞。我想让你回来,如今一切的风波都过去了。那些纷扰与波折,都该结束了。”
顾清语蹙眉看他:“二爷此言差矣,世间人心,犹如深海暗流,难以捉摸。风波暗涌,何时方休,实难定论。那湖面之上,固然一时宁静,波光粼粼,宛若无事,然后水面下,却是暗流涌动,波涛汹涌,从未有过真正的平息。我和二爷身在局中,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周檀绍漆黑的眼瞳中出现了一丝愧疚,不过转瞬即逝,又在下一秒变成了深深的疑惑:“你在谁的局里?你又是谁的棋子?莫非……是沈明聪?若真如此,我不妨向你坦言,沈明聪就是为了报复侯府而来,你和他并肩同路,便是彻彻底底背弃了侯府,也背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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