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自被木良安排在李昀夜身边后便彻底没了自在,他不喜待在卓府大院,便让管家将自己安排在卓府后门旁边的杂房住下。这样他既能守住李昀夜,还能出入自由,不用守卓府的规矩,一举两得。李昀夜也知老周一向自在潇洒惯了,反正在卓府有安云跟着就行,遂同意了老周的要求。
这日,卓府后花园里,安云刚拿了些荔枝回到凉亭,却不见公子人影,抬头四处搜寻发现公子正站在西面墙角的石块上鬼鬼祟祟。此时已快到隅中,石块处虽有树荫遮蔽但大暑季节也凉快不到哪儿去。
“公子,这大热天的您站那儿做什么?”
“嘘!”
安云问完,李昀夜急忙转身制止他大喊。
公子这偷摸的行为更引起安云的好奇心,随即也跃上石块,远远见着隔壁围墙内,柳家小姐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树下看书,才明白原来公子是在偷看柳家小姐,不禁心下惊诧:公子不会真的如传闻所言,对柳家小姐倾心了吧?
“你说我要是唤她,她会理我不?”李昀夜双手趴在墙头,小声问向安云。
他自然不会对柳江兮生什么情愫,只不过今日舅外祖母外出应约,他在府中待着实在无聊,没个人陪他解闷消遣。老周一个酒鬼,安云又是个闷葫芦,问一句答一句,更别指望他能想出什么乐子玩。
遂当李昀夜在凉亭里听到隔壁的声响后,便好奇地爬上来想要看看柳江兮在做什么?虽说柳江兮到现在还在生自己的气令他觉得这姑娘太小心眼了,但后来想想,被那变态太子这般羞辱,别说她一个处在封建时代里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憋屈得很。
“公子,这光天化日之下爬墙头唤人家姑娘,要让旁人见着定会将您当成轻浮造次的登徒子,您要见还是大大方方送帖上门拜访,才能给柳老爷留下好印象。”公子的话却将安云吓了一跳,虽说公子从前在祈乐城确实是个寻花问柳的登徒子,可如今公子看上的可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女儿,并非青楼戏院的女子,自然得循规蹈矩些,绝不敢唐突造次。
“这不是她不愿理我吗?”李昀夜倒也没听出安云的话外之音,随即冲对方翻了个白眼,他只是想跟柳江兮远远地打个招呼,至于被说成轻浮吗?
“公子,还是先下去吧?让人看见了不好。”安云见公子面露不喜,也不敢再多说,只好劝道。
经安云的提醒,李昀夜想着这毕竟是在卓府,确实不能太随心所欲,遂跳下石块回到凉亭,见到桌上新鲜的荔枝突然双眼一亮,急忙让安云拿笔墨来。
安云一听公子要笔墨,倒是以为公子突然有了上进心,高兴得急忙去房中找笔墨。
待到安云将笔墨找来,又磨了些墨水后便想着公子在文采方面向来不通,也不知道他要写什么?
柳小姐,要吃荔枝吗?
看着自家公子潦草地写下这几字,安云的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果然对自家公子不能期望过高。
李昀夜放下笔,待干后便直接将写有字的纸张揉成团,掂了掂又觉得过于轻巧,于是便将一颗荔枝摘下包进纸团里,再次跑到石块上,扬手将纸团扔入柳家院落。
卓柳两家的后院只隔着一条三尺巷,遂当李昀夜与安云在墙头上窃窃私语时,柳江兮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她不愿搭理。
自那夜从凤栖坊回来,柳江兮已懊恼自己不该跟着李昀夜去逛青楼,若非如此也就不会被那太子折辱,如今受了这委屈还不能让父亲知晓,只得往肚子里咽,都怪自己任性妄为。她倒并未怨李昀夜,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只是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他一个男子同在青楼里听了一场男女之欢,羞都要羞死,哪里还能当没事人一般去面对他了。
“哗!”地一声,头顶上的树叶突然乍响,一团白纸落在她的脚下。
柳江兮弯腰捡起纸团,摊开见里面是一颗红彤彤的荔枝,以及李昀夜写下的几个略显潦草的字,她忍不住一声嗤笑,这江南名李的公子也就这点墨水?
李昀夜将纸团扔完后便坐在凉亭中一边剥着荔枝吃,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以他精准的扔法这柳江兮肯定看到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理自己。
而站在一旁的安云却是生无可恋,想不到自家公子竟无聊至此,这般幼稚的方法柳小姐会搭理才怪,要写好歹作首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