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意睡个懒觉的,却想不到天还没亮便有两头狼在门外候着,曹化淳为难的告诉我,他们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两刻钟了。
我就感叹啊,成功的人果然没有例外。
我草草洗漱,把二人让进来,看着他们我不由微微苦笑。
“徐先生,利玛窦居士,你们来的正好,咱们一起吃早点吧。”
徐光启老大的人微微有些脸红。
“叨扰殿下,老夫昨夜辗转反侧,愈发觉得殿下所说的定义,公理,假设,推理,推论等等新颖之词正合此书之妙啊,所表达含义无比之贴切。
得殿下点拨,老夫昨夜豁然贯通,已可顺利将第一卷通译矣,只是有些词汇尚待斟酌,特来向殿下求教。”
老头是真急了,满眼都是血丝,看来昨夜没睡好。
我含笑将他们请入偏厅,仆人早就将饭菜准备好了,各自落座开吃。
席间我问利玛窦,“居士对我大明饮食可还习惯?”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梵蒂冈老头看我满眼都是小星星,心头忍不住一阵恶寒。
“说来也是奇怪,老夫在肇庆韶州时对当地饮食颇为不适,这来了京师反倒胃口大好,想来应是面食的缘故吧,我的家乡也是以面食为主。”
“那敢情好,我听说父皇已经恩准居士长居京师,你大可以在此安家,若居士愿意,成家立业也可啊。”
“咳咳,殿下,老夫已发宏愿终身侍奉我主,俗事再于我无缘了。
老夫也想在京师久居,这里人文荟萃,名士风流,只是居京城大不易啊,不怕殿下笑话,老夫为了方物几乎花光了钱财,怕只有在京郊想想办法了。”
我看向在旁边伺候的曹化淳。
“咱家在城里可有合适的院子?”
“有呢,在崇文门内大街便有一处,三进的宅子,家什俱全,周边大多是官宦人家,没有闲杂人等,屋里管家仆役也是有的。”
我笑着看向利玛窦,“巧了,若居士不介意,此处院子便给居士暂居如何?你什么也不需管,自有本王派人去安排。”
“这这......这如何使得?”
利玛窦微微愣神,嘴上说着不却怎么也遮掩不住面上的喜色,“老夫何德何能啊,得殿下如此厚爱。”
我真是佩服这个白人老头,不但官话说的顺溜,几乎没有大碴子味儿,便士大夫那一套做派也深得精髓。
换张大明人的脸,没人会怀疑他是外国人。
“我这人最是敬佩有学问的人,你就不必客气了,住在那里,你来我的王府或者我去你那里都方便。
我还是那句话,学问远在欧罗巴,我亦当求索之。在学问面前,一套院子算什么。”
我又看向徐光启,“先生,您在京城住哪里呢?”
“老朽暂在李太仆府上叨扰。”
“我那处院子足够大,我看先生也可以住过去,先生虽同李太仆交好,但毕竟府上家眷众多颇有不便,而先生又需时时同利玛窦居士探讨学问,岂不两便?
当然,我是藩王,与我过于亲密恐对先生将来的仕途有所影响,我诚意相邀,先生可斟酌思量。”
徐光启微微一笑。
“殿下过虑了,我一举子而已,在京师如过江之鲫,进士可则可矣,不可为也不强求。承蒙殿下不弃,老朽不胜感激,日后便要叨扰了。”
我真是笑的开心极了。
“如先生这样的大才如何礼遇也不为过,也不单单是先生,只要有至于实学之人,本王倒履相迎,便那处宅院我也想好了名,日后可称‘弘学馆’!”
“甚好!极妙!”
徐光启抚掌大笑,旋即面带疑惑的问道,“殿下,何为实学?请恕老夫学问浅薄,从未听说过此学派。”
“实学,乃探究天地至理,万物生发之学!就如农学,算学,水利,营建,机械,医药,天文,地理,甚至牲畜养殖等等可为民获利为民所用的学问,都可称实学。”
徐光启若有所思。
利玛窦则似乎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他放下碗筷,郑重其事的对我说,“殿下,老夫从欧罗巴来,一为学习中国之学问,二为弘扬圣学,还请殿下助我。”
来了!来了!这老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我装傻问他,“居士所说的圣学可是指《几何原理》这样的学问?”
利玛窦摇头,“非也,老夫所说的圣学,乃是秉承天帝指引,在人间播撒真善美之学问,同儒学异曲同工却又有所不同。”
“那居士所说的圣学是什么样的学问呢,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