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中,两艘巨舰迎面杀来。
马莱·哈亚蒂面带决绝,转头对监军说道,“放下你的那些算计,拿起弯刀准备战斗吧!”
监军的脸色异常纠结,“哈亚蒂,我们本可以再等一等的,我们的盟友就在路上!”
“你相信那些畜生?”马莱·哈亚蒂冷眼看过去,“我从未指望它们会出现在战场上,为了一个敌人,你们选择相信另一个敌人,真是可笑!”
“哈亚蒂,葡人比我们更加恐惧大明,它们会来的,请相信我!”
马莱·哈亚蒂指着战场,目眦尽裂,“你认为我们的勇士还能支撑多久?”
“胜利......胜利总会是有代价的。”
“冲过去,撞沉明狗!”
“勇士们,以伟大先知之名,杀光异教徒!”
“勇士们,先知与我们同在!”
马莱·哈亚蒂无视絮絮叨叨的老监军,挥舞弯刀,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呐喊着。
加莱塞战舰在百多名桨手奋力摇动下,如离弦之箭,快速冲向战场。
“炮击!炮击!”
“一定要拦住!一定要拦住!”
马莱·哈亚蒂的决绝再一次给邓通上了一课,即便身处绝对劣势,也从不缺乏勇于反抗的战士,不得不承认,毒寡妇真特酿是一个狠人。
火舌从两艘护卫舰侧舷喷薄而出,呼啸的炮弹凌乱而密集,加莱塞战舰同样不甘示弱,船艏炮咆哮,展开强有力的反击。
当见识到敌军炮火反击时,原本神情紧张的邓通却笑了!
毒寡妇的战术虽好,但可惜了,亚齐军的火炮不争气,口径太小了,可能是铸造问题,其射程也同样感人,敌舰打炮打的厉害,但却没有一发炮弹能够威胁到两艘护卫舰。
反观亚齐舰队,则接二连三中弹,其中有两艘受损严重,许是奴隶桨手死的太多,竟然丧失了行动力。
“注意航向,注意位置,保持距离!”
将指挥权交给大副,邓通则举起望远镜继续搜索海面。
亚齐军的英勇虽然令人唏嘘,但现在看,并不能成为淡马锡舰队的敌手,在暗中窥伺的葡军,甚至尼德兰人才值得警惕。
巴株河口东八里,数艘巨舰飘荡在海面上,船上没有一丝光亮,如同黑洞。
贺承志立在船头,默默的观看这一场由他导演的别样烟花秀,时不时的光亮已经持续半个小时,可见战斗之激烈。
战争或许很漫长,但战斗其实都是很短暂的,尤其是突如其来的短兵相接,最开始的十分钟基本就决定了战局,余下的时间也只不过是徒劳无益的消耗。
毫无疑问,弱者的坚持对强者来说也是麻烦,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南洋群岛西部土着的战斗力比之东部高了不止一筹。
好吧,南洋群岛东部同西部相比就好似不在一个时代,后者起码有国,而前者大多还是愚昧的原始人。要应对西部的纷乱,难度确实上了一个台阶。
而对葡人的步步紧逼也来到了临界点。
贺承志丝毫不怀疑今夜一战的重大意义,他热烈的期盼着葡人动手。如此,这场战斗将载入史册!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夜空中忽然滑过几道绿光,与火红色的烟花对比是如此的强烈。
“终于特酿的来了!”贺承志长吁一口气,转头看向左右,“鸣钟升旗,全军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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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尔,铜钟浑厚的金属音响彻在这片海域,信灯点燃,刑天战旗徐徐升起。
刑天,断头犹斗,血战到底,至死方休,不尽全功不收兵!
原本沉寂的甲板兀的热闹起来,船员飞奔呼喊,巨大的船锚缓缓拔起,风帆展开,航海长扯开喉咙大声呵斥,不知所措的新丁跑来跑去仍旧一脸懵逼。
战场上,一艘武装商船为了躲避撞击,搁浅在滩头,船身倾斜,腹部的撕裂清晰可见,船长心疼的滴血,这特酿可是刚刚从海军手里买来的二手战舰,威风没有几天,就成了这副模样。
“弟兄们,弄死这些臭娘们!”
马莱·哈亚蒂脚踩着监军尸体,用余光扫了一眼战场,随即用力甩出挠钩,义无反顾的向着敌船攀爬。然而明军并没有因为船只搁浅而放弃,他们身穿钢铁打造的铠甲,用火枪打,用长枪戳,扔出装满火药的竹筒,无所不用其极。
马莱·哈亚蒂的下属拼命掩护着她,弩箭、标枪敲打在盔甲上叮当作响。该死啊,他们怎么就是不死?
哈亚蒂跃上甲板,手中的弯刀刚刚举起,后背便遭受重击,坚韧的鲨鱼皮甲并不足以卸掉这股强大的冲击力。哈亚蒂前倾摔倒的同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一名盔甲大汉迅捷的用膝盖抵住她的后腰,一只铁钳大手扼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重击她的后脑。
在陷入黑暗之前,哈亚蒂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外海,葡狗终究还是来了,萨拉丁的选择是正确的么?她不知道,也不重要,属于她的时代结束了。
邓通所在的旗舰受损严重,两面风帆被烧,绳索断裂十数条,左侧船舷被撞出一个豁口,好在豁口在吃水线以上,涌入舱内的水量有限,在船工紧急修补下勉强还能坚持,但船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了,摇摇晃晃,慢如跪爬。
眼见不断逼近的葡人舰队,邓通鬓角不禁沁出冷汗。
敌舰队来船在三十艘以上,炮舰排桨各半,而己方两船搁浅,一艘巡逻艇被击沉,余下船只也各有损伤,最为头疼的,亚齐军并未退却,缠斗多时,己方士兵已经很疲惫了。
形势危急,千钧一发,邓通环顾战场一圈,迅即下令。
“撤回去,加入乱战!”
两艘护卫舰本在战场外围游弋打击亚齐舰船,但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同葡舰对轰显然是不明智的,同亚齐人混战,或许能让葡军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