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万玉坐在铜镜前痴痴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恐惧?彷徨?羞愤?总之不是好心情。
她不明白,尊贵如我怎么就沦落到给人做妾去了,即便对方是大明的皇子!
视线下移,一名面白俊俏的小宦官双膝跪地,手捧着一只白嫩的小脚丫,梭哈梭哈,津津有味的吮吸着。
女人舒服的哼哼几声,不舍的把小脚丫抽了回来,一双媚眼情意绵绵的看着俊俏的小脸蛋。
“阿杰,你愿意同我一起去大明么?我怕!”
小宦官双眼泛红,双手缓缓抱住主子小腿。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为主子去死!”
听到阿杰这样说,阮氏万玉掩嘴咯咯一笑,却突兀的伸出小脚将小宦官踹翻在地,脚掌在小宦官脸上揉搓。
“你倒是想呢,可惜不配哦。”
瀛州使者陶春借道华英城,来至顺化已多日了。
原本这趟差事进行的蛮顺利,在华英筹备聘礼,驱船来至顺化,宣读圣旨,定下迎娶吉日,只等吉日一到将女方接去屏东便是了。
迎亲的排场很大,事关两方联盟,马虎不得,但也不必过于礼遇,毕竟是纳妾。
不出意外的意外,麻烦还是来了。
郑主的使者来了,借伪黎朝的招牌,同样册封阮潢为广南王。
阮潢这个老东西,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的接受封赏,其言行举止同陶春宣读圣旨时如出一辙。这就尴尬了,老家伙两头吃,把个左右逢源玩到了极致。
同郑氏争个长短不是本次出使的目的,所以陶春忍了,但行期一推在推,这就令人惴惴不安。关起门来,不禁要暗自猜测老东西的意图。稍稍打听,原来郑使也提出要迎娶阮氏万玉,向阮氏承诺的好处一增再增。有阮氏官员在陶春面前暗戳戳的表示,人家那边为了结亲,可是开出了一县之地的价码......
这什么意思,我瀛州结亲从来都是用抢的,排队等着瀛王临幸的王后公主几十个,我家王上看都不看,一股脑的赐婚下去,这个阮氏万玉是金子堆起来的么,竟然敢索要领地?
陶春一怒之下前来寻阮潢,岂料府门紧闭,怎么砸也无人开门。正在懊恼时,府门缓缓打开,郑氏使者鼻孔朝天,昂首走出,三角眼频频扫向陶春,临错身时还不忘冷哼几声。
陶春视而不见,也不等门房禀报,径直入府。
有仆人左挡右拦,陶春只是不理,边走边向内院大喊。
“大明使者陶春求见广南王!”
“大明使者陶春求见广南王!”
转过两层院落,陶春被一人拦住,这人年约四旬,一身大红官袍,正是阮氏万玉的亲爹,瀛王殿下的便宜丈人阮福源。
阮福源面带不快,“大明使者怎如此无理?”
“原来是清郡公。”陶春抱拳施礼,问道,“敢问贵家女是要一女二嫁么?还是说要与我家殿下悔婚?吉日已过,亲家不声不响,只是推脱,若我无理,亲家岂不是无理太甚!”
阮福源眉头挑了挑,“早与你说过,先前定的吉日有误,需重新来过。我阮氏虽比不得天潢贵胄,但也不会自食其言,请使者暂回馆驿安歇,早晚有消息给你。”
“不成,今日便要定下来。”陶春斩钉截铁道,“不然,本使今夜就返回瀛州。话说这门亲本是广南王上奏求取的,这怎搞的如同我家王上强娶?我之羞辱不算什么,但瀛王殿下不可辱,大明皇帝陛下不可辱!”
两个人如同斗鸡,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就这样僵持着。
“请上使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阮福源闻言,虽不甘却还是将房门推开,请陶春入内。
会客厅内,阮潢撑起老迈身躯,起身相迎。
“让上使久等,是老夫考虑不周,望请上使不要见怪。”
陶春回礼,“本使不请自来,失礼在先,还请广南王海涵。”
几人落座,阮潢开口道,“能够与大明皇室结亲,乃是我阮氏殊荣,上使请安心,万万没有悔婚的道理。”
陶春沉默片刻,回道,“请恕本使直言,郑氏之野心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一统安南,无论其今日许诺了几多好处,将来总是要拿回去的。”
阮潢意有所指道,“可旁有恶虎窥伺,若二狼还要彼此相争,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安南,是郑氏的,也是阮氏、莫氏的,此消彼长,我大明不会出兵干预。”陶春回道,“但有一个前提,谁若对我大明不敬,便要做好被打击的准备。本使一再同广南王强调,静安州之变,根源在于郑氏欲通过流寇蚕食我大明领土。即是土狗,便当看家护院,谨守本分,若跳到别人家院子里狂吠,难免被抽!本使言尽于此,过了今日,明日便回转瀛州向我家殿下复命,告辞!”
陶春走后,阮潢叹息道,“相安两百载,没有想到北方的恶虎换了新牙,又强壮起来。难,难啊!”
“父亲,朱家欺人太甚!”阮福源不甘心道,“占婆本是我阮家的囊中之物,结果被小王八蛋阻拦,如今占婆尽是明人,俨然大明一州府,而占婆王室偏不自知,在江岸陈兵数万,视我为仇寇。欺我如此,还要与之结亲,委实积愤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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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时运不济,你不平又能怎的。”阮潢淡淡道,“如今之局势,唯有同郑氏联合,方能抗衡大明。但我若如此做,则朱家小儿必定全力支持郑氏,挑唆占婆,届时南北夹击,海上又有明军水师,焉有我阮氏活路?”
阮福源讶异道,“父亲竟如此悲观?”
“不是悲观,若然我为瀛王,也会这般去做。”阮潢再次叹息道,“郑阮同心协力,则必然大越兴,但郑氏亡我之心不死,你爹我已经来日无多,但你会引颈就戮,成全大越么?”
“......”阮福源哼哼几声,气愤道,“明知是诡计,却不得不入彀,但任由那小王八蛋拿捏,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万玉嫁过去,未必是坏事。”阮潢面带沉思着说道,“老夫有感这天要变了,你口中的小王八蛋为何能造出这般大的战舰,为何能造出这般优良的火枪火铳?我知你一直在招募工匠试图仿制瀛州火器,但一直不尽如人意,或许只有在瀛州才能找到答案。”
阮福源身躯一振,恍然大悟道,“儿子懂了,只是郑氏许诺的好处,这又可惜了。”
阮潢嗔怪道,“送到手的好处岂有不拿的道理,你不拿,郑氏反而忧心。转告郑家,大越皇帝就是大越皇帝,我阮氏始终是大越的臣子,不因同大明朱家联姻而改变,只要他不咄咄逼人,我阮氏也会恪守本份,为大越守好南疆。”
阮福源走出老爹卧房,万分不愿的派人去请大明使者。
女儿要嫁,便宜女婿要认。
嗯,陪嫁要丰厚一些,队伍要足够庞大,多塞些密探进去,弄清小王八蛋的奇淫巧技都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