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帝赐婚一事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是一直在嘉寿宫吃斋念佛的太后。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太后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嘉寿宫的宫人们远远伺候着,就连江映河都不敢上前。
这些年太后与永徽帝母慈子孝,在最为严苛的史官笔下,都在赞扬这对母子情深。
但谁也没想到这次永徽帝竟会被太后特意召来嘉寿宫,狠狠地数落了一通……
“这天底下,哪里有叔叔娶自己侄子未婚妻的,圣上你这样做,难道不怕我们皇室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柄吗!”
“这萧雪棠从前还算乖巧,现在害了那么多人,连摄政王她都敢勾搭,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当日宫宴上,太后对一脸煞气的蔺巽那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但此时私底下太后知道永徽帝性格淳孝,对他百依百顺,直接大发雷霆。
若是此时外人在此,看见一向如此慈眉善目人淡如菊的太后竟还有这般凶狠刻薄的一面,自然十分诧异。
永徽帝此时顾不上那么多,他很看重亲情,唯恐太后气坏了身子,一边安抚一边道:“母后息怒,这少舒和雪棠不是已经退婚了吗,再说,这事儿也是少舒有错在先……”
虽然永徽帝也不太满意萧雪棠,他觉得蔺巽的身份地位,明明可以般配更好的女子,可谁让蔺巽就认准了这一个呢。
现在圣旨都已经下了,永徽帝还是尽量的维护一下萧雪棠,免得外面传出更难听的话对蔺巽不利。
太后没想到永徽帝竟会向着萧雪棠说话,原本只是装病的气色此时脸色更难看了……
“当初那萧雪棠与蔺少舒,是先帝亲自赐的婚,如今你再将萧雪棠赐婚给蔺巽,将先帝的颜面置于何地!我们母子能有今日,都是先帝……你的兄长,用他自己的性命为我们铺的路,你身为天子,就这样公然违背他的遗愿!”
“你兄长这一生,无子嗣,将这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中,你竟是连他的一点遗愿,都不愿意遵守完成吗?”
想到自己那英年早逝的长子,太后悲从中来眼圈一红,竟是当下掉了泪。
此言一出,永徽帝神色更加惶恐,忙道:“母后,这番话真的折煞儿子了。”
“当年阉党掌权,皇兄至死都在维护王府和您的周全,如此手足情深朕怎敢忘。那些阉党等人,朕已经下令诛灭他们九族,就连那谋权篡位的哀帝,朕当初不顾祖宗礼法,废其封号,这都是为了给先帝报仇啊!”
按照礼法,这哀帝纵使是傀儡皇帝,篡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但毕竟是蔺氏子孙。可永徽帝却令其不葬入太庙,甚至不许礼部为其拟谥号,甚至连帝王史书之上都不允许有记载,这完全违背了礼法。
当时正因此事,不少礼官文臣以死相谏,其中为首的,就是谢太傅和谢家……
最终永徽帝还是坚持己见,贬谪了谢太傅,再加上永徽帝背后还有蔺巽并没有反对这事儿,便就成了定局。
太后见永徽帝提到先帝的时候,神情依旧十分敬重,原本悲愤的神色稍缓,道:“当年在后宫,懿仁皇后为人刻薄,哀家生下你没多久,她便将你抱走,你不比先帝在哀家身边待过几年,与哀家不亲厚哀家不怪你。”
提到太后这般自怨自艾的话,永徽帝惶然道:“母后万不可如此说,折煞儿臣。”
太后却是自顾自道:“你不与哀家亲厚无妨,但你要记得先帝,记得当年在宫中你们兄弟二人相互扶持,是何等的不易……”
此时已是不惑之年的永徽帝,闻言神色也不禁闪过一丝动容,道:“当年懿仁皇后在后宫一手遮天,皇兄仅年长我两岁,可都是他庇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