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很快,甚至不一会温度就上来了。临近茂林,清新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树叶不停相互摩擦,奏响自然之音。
伊兰和亚当斯十分投缘,两人很快聊了起来。
“你是赫伦兹亚人?”伊兰有些惊讶。
亚当斯点了点头。
“赫伦兹亚的龙骑军,可是令人向往不已啊。”伊兰看向亚当斯,两人身材相仿。
“自然,我也向往不已。”亚当斯笑道。
“要是可以招外国人的话,我倒是想体会骑龙的感觉,虽然我现在还没见过巨龙。”
“历史书上说,现在好像没有龙骑军了,但这个军徽还保留着。”亚当斯平静道。
“卢弗尔王国国境内有很多战争留下的遗址,那场南北战争,让龙骑军损失殆尽了?”伊兰问道。
“我不是很清楚,但至少现在的雪龙城已经不再有巨龙腾飞。”亚当斯摇摇头。
伊兰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啊,那样神勇的军队,居然没有了。”
“军徽还在,意味着这个军种没有解散,我们的王一定会重组龙骑军的。每个想参军的赫伦兹亚人都会想要加入龙骑军,我以后也一定会成为一名龙骑军。”亚当斯笃定道,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伊兰看着亚当斯的神情,不自觉微笑了起来,随即说道:“现在的巨龙已经成为传说了,除了卢弗尔人和一些老兵对此深信不疑,似乎没人相信巨龙的存在了。”
“你应该相信吧?”亚当斯微笑道。
“那不是废话。我可是见过巨龙骸骨的。”伊兰看着亚当斯难以置信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你见过骸骨?”
“我不是说过吗,因为接近中部天之城的缘故,卢弗尔境内有很多战争遗址,有巨龙的尸骸,也不奇怪。那时候我才几岁,跟着我母亲在卢弗尔西部随着饥民们游荡,前来秘密收回巨龙尸骸的赫伦兹亚人接济了我们,我那时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巨龙存在。”伊兰想起往事,变得异常平静。
“赫伦兹亚人?十几年前的事?”亚当斯一脸难以置信。
伊兰显然才二十多岁出头,十分年轻,而这件事发生在他小时候,那不就才十多年前的事?
而从天之城战役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十年了,世人全然不见巨龙踪影,保密工作做的居然如此之好。
“别多想,看见巨龙尸骸的,只有我一个人。”伊兰指了指自己的脸。
“什么意思?”
“那些赫伦兹亚人接济我们之后,便与我们分开了,我捡到了一个人落下的印章,我母亲从小便告诉我行善之举,我就一个人脱离流民队伍去送还印章,在不远的谷地里,我看见了被劈得粉碎的巨龙骸骨,当时还剩下一颗完整的头颅,他们收下骸骨就离开了。”
亚当斯不敢相信眼前的伊兰竟有如此经历,他又问道:“那你还记得那印章的样式吗?”
“很漂亮,但我不记得了,似乎是镀金的。”伊兰摇摇头。
“镀金?获誉者?”亚当斯自言自语喃喃道,随后继续回到伊兰小时候的话题,“看不出来,你以前还是个流民?”
伊兰爽朗笑道:“那想必你还看不出来,我是伯爵之子吧?”
“伯爵?那你来做佣兵?”亚当斯又一次被惊讶到了。
“照卢弗尔的继承制度,我理应是继承子爵爵位,但我放弃了爵位,逃了出来。”
小主,
亚当斯来了兴致,问道:“为什么?你一个流民,居无定所,没有爵位,会拒绝一个身为伯爵的父亲?我可像成为最低等的男爵都难啊。”
伊兰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剑:“我父亲第一次见我母亲,就差点杀了她,我第一次拔剑,差点杀了父亲的贴身护卫。”
“那他当时知道你们的身份?”
“当然,哪怕我们处于流民队伍里。”说着,伊兰拔出了鞘中长剑,在阳光下,剑身的光泽异常亮眼。
伊兰继续道:“当时的卢弗尔王国的王横死大殿,第一王子继位却被第二王子毒死篡位,乱的很,不少人都选择远离王都,在混乱里,那个冬季的流民很多,包括不少贵族。我从出生到遇见那个男人并没有关于王都的记忆,我一直跟随母亲在外流浪。冬季很长,但我母亲让我活了下来。”
“你有一个伟大的母亲。”亚当斯轻声道。
“可惜她还是死去了。”
“你父亲干的?”
伊兰摇了摇头:“她死于爱情。”
亚当斯不解。
伊兰不再说下去,转移了话题,他举起长剑,指向前方:“我第一次拔剑,剑锋对着他。离开他的时候,离开卢弗尔王国的时候,剑锋对的我自己。反正我现在是一名佣兵了,过往的一切与我无关。”
亚当斯沉默良久,伊兰顿了顿,拍了拍亚当斯的肩:“就说爱一个人这件事,挺特别的,真的爱,是真的可以付之以生命的,但能否得到回应,两说。”
见伊兰如此吐露心声,亚当斯只是默默听着,点头,并无回应。
日上三竿,他们远离了临木城,马上就要到茂林边缘了。
周围的树木由茂密变向高大,野生的兽类也多了起来,体型甚至也开始慢慢变得庞大,但至少不具有什么攻击性。
他们在一处小坡上停下来歇脚,这里刚好有一口清泉,可以解一下残夏的余热。
独眼龙古伊多抱怨道:“明明都要入秋了,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还是这么热。”
希米跳下货运车,一把抢走他的水袋扔给背着大剑的格雷格,笑道:“你这里面可装的烈酒,看你一直在喝,不热才怪。”
格雷格接下水袋,喝了一口里面的烈酒,他酒量很好,直呼过瘾。
伊兰站在高处,点名道:“康诺尔,你和罗斯一起在周围看一圈,回来之后乔瓦尼和索达姆交替再巡视一圈。”
拿着圆盾与弯刀的康诺尔和背着长枪的罗斯应和一声,两人冲凉片刻,便遵循着伊兰的命令行动起来。
亚当斯有些奇怪,一直不见艾玛的身影,照理说,她现在也应该醒了。亚当斯询问埃德,却看见埃德优哉游哉的在清泉那边打着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已经一上午不曾露面了。
埃德牛头不对马嘴,莫名道:“已经进入茂林地界了。”
亚当斯很疑惑,但既然她父亲都不着急,他一个外人担忧个什么?
亚当斯捧起一抔水,看着手心倒影着自己的脸,他有些失神,以至于手中的水都从缝隙里逃走,他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
或许伊兰的话对他有了影响,让向来做事专注的他,分了心。
看着泉水白粼粼的光晕,他眼前浮现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但很快被涟漪荡开。
他原本背在背上装着剑枪的枪袋取下,放在地上,又取下腰间的佩剑,怀抱着坐在泉边。
“算不上爱吧……”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