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圆并没有蕴含任何强大的威压或力量，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听话？

因为他们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一个无知的百姓，对县令的态度可能是死不听话甚至大肆辱骂，但知道县令有多大权力的人，无需亲见也一定会对县令客客气气并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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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境之于圣境，正如县令之于百姓，覆手间即可拿走其身家性命。

景云宫八大圣境顾虑太多，不敢不从。

而且即使被惩罚了，他们也还得冲着叶丰消失的方向抱拳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恭送前辈。”

云雾张开一条通道，叶丰顺利飞出景云道城。

“呼——”

他刚松了口气，便听白玉神女提醒道：“尽快远离此地，以免再起干戈。”

“你不是已经镇住他们了吗？”叶丰道。

“助你修炼奇正经，我消耗太多，吓唬人尚可，已无力出战。”

“卧槽！”

刚松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龙雀双翼加速扇动，叶丰化作流光直奔远方而去。

一口气飞出两千里，叶丰也已达到极限，他降落在树丛中，龙雀宝甲收入体内修复，他则扶着一棵大树，哇的吐了一大口鲜血。

先天气消耗过巨，身负内伤，又强飞两千里，对他来说负担太大了。

他盘腿坐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为数不多的元晶，想了想，捡起大约十斤放在两手，微闭双目，元晶即刻化作一缕元气没入经脉。

以他现在的修为，这一点元气无异于杯水车薪，但在“先天罡气”的炼化下化作一丝新鲜的元罡，注入气海，便好似在气海中丢下了火种，几乎干涸的阴阳元罡吸收了这一点补充，顿时就恢复了一丝活力。

转而运使“子午玄关诀”，阴阳罡气缓慢转动，新生气息流入经脉……

大约一刻钟，在元罡的刺激和生命元气的滋补下，叶丰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他迫不及待的取出钥匙，拍打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这才唤出那道门，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钥匙空间。

莫仙子十分激动，上前两步却又停住，便看到了叶丰身上的点点血迹。

“你，你受伤了？”

叶丰忙道：“没有，这，这别人的，不是我的血。我们已经离开景云道城了，那个，安全，安全了。”

莫仙子点点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叶丰看了她一眼，感觉满肚子都是想说的话，但话到嘴边，却一句可以出口的都没有。

两人陷入难言的沉默，许久还是莫仙子首先开了口。

“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我，我还好——吧？嗯，可能……”

平平常常的一句问候，却让叶丰鼻子酸酸的，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叶家村被屠，想到了战友被杀，想到了那通往地狱的道路，想到了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他很悲伤，也很惭愧。

为死去的人悲伤，为自己杀了很多人惭愧。

——叶丰杀人，向来理直气壮，可这一刻，他却没有办法用他那套关于杀人的理论说服自己，他只为自己双手沾满鲜血而感到莫名的痛苦。

莫仙子露出温柔的笑意：“看来你受了不少苦呢。”

叶丰的鼻子更酸了，他扭了一下鼻子，强行遏制将要流出的泪，面对莫仙子苦笑摇头：“我不苦，我……你，你才是受苦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莫仙子很想告诉叶丰她也不苦，但回想当年，那时的叶丰是普普通通的乡下孩子，而那是的她则是高高在上的仙子。

而今重逢，叶丰成了景云宫的客人，她却已经成了供人娱乐的舞姬。

如何不苦？

话未出口，泪已双流，莫仙子试着收敛泪水，但无法控制，干脆坐在了地上，掩面抽泣。

叶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只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笨拙的拍了拍莫仙子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伤心的兄弟一样。

莫仙子进突然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边哭边诉说这些年的委屈。

当年问仙门被灭门，莫仙子在师父的保护下逃了出来，而后她便想查找凶手，为师门报仇。

在她暗中调查的同时，她也已经被人盯上。

当年叶丰在天罡神朝皇都当街斩杀神正珉，暴露了《天罡刀谱》，天罡神皇命令五皇子调查和灭杀泄密之人。

五皇子十分干脆，很快就查到了道正家族，并将觊觎“先天罡气”的道正家后人斩杀，但他并未就此收手。

接触过刀谱的除了道正家和叶丰之外，还有一个，便是莫仙子。

虽说那时问仙门已灭，但莫仙子还活着，五皇子并不打算放过她，于是带人赶往明灵界，设计抓住了莫仙子。

伺候她承受了难以忍受的酷刑，并且被抽取了灵根，废掉了气海……

所幸一日有散修攻击了五皇子的驻地，顺手救出了她，而修为尽失的莫仙子已无处可去，于是便来到了青唐界。

莫仙子的师父有个师妹，便是嫁到了景云宫乔家。

她本想投靠师叔，若能求得景云宫出手便再好不过，即使景云宫不愿出手也无妨，她可暂时安顿，设法恢复修为，再徐徐图之。

可没想到那位师叔竟是个毫无地位的妾，莫仙子的到来，令这位早已失宠的妾如获至宝，她企图将莫仙子献给自家老爷，以换取恩宠。

莫仙子抵死不从，于是就从乔家的客人，变成了乔家的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