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妨云不为所动,继续陈述:
“罪责之二,暴虐凶残,草菅人命。
民女带入宋家的陪嫁,不过六人,其中两个账房,被宋家老太太无故降罪,一个被打瘸腿,一个已被发卖,下落不明。”
“另外四个贴身女婢,具都惨遭宋源毒手。”
“两个被宋源借口喊去送茶送酒,其后再未归来,音讯全无,说是入了宋源后院充作姬妾,但昨日民女归家时才知晓,宋源后院……并无民女的两位女婢。”
堂下大惊,显然听明白了赵妨云未尽之语中所表达的凶险。
一个陪嫁丰厚的官家小姐,竟然只带入宋家六个女子,算上主子才七个人,如何能护得住这巨额陪嫁?
果然,这六人一个一个都被收拾了个干净。
“另有忠仆榴珠,在宋源醉酒后殴打民女时,护住民女,自己数次被打的头破血流。宋源暴虐好色,酒后打人不过家常便饭,那日他昏了头,扬言要管教民女,而管教的方式……是要当面侮辱护主的榴药。”
赵妨云说出这些时,眼泪一颗一颗滚落到衣襟上。
她缓了缓,打开瓶塞又吃了两颗保胎丸。
药效生的有些慢,肚子还有些难受,她伸手安抚的隔着衣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肚子里仍旧有些不适。
她在心中一下一下的喊,想要祈求孩子听话些。
别怕啊,娘亲在替一位很好很好的……小姨,伸冤。
想起榴珠那日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淌了一片,昏迷之中的榴珠听见榴药的哭喊,挣扎着爬起来,也要保护她,一花瓶敲在宋源后脑。
可惜那花瓶胎薄,宋源无事,转头便在她面前一次次折辱榴珠。
在一个雨夜里,榴珠静悄悄消失在院中,再也没有回来。
离别来的猝不及防,她还记得榴珠与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
下雨了,姑娘不要靠窗坐着,仔细风寒。
自那之后,她失去了榴珠。
“榴珠被宋源带去一处院落之中,凡是进入那院落之中的女子,在被宋源凌辱后,但是宋府家丁,人人均可辱之。”
“榴珠死于此处,尸身被抛入宋家后宅荷塘,有尸骨为证。”
悲伤的情绪宛如利剑,一下一下在赵妨云的心中穿刺,她曾在为榴珠留下最后一分清白体面,与为她伸冤之间反复纠结。
到底是公布宋源的罪行,还是留她死后一份体面。
后面想来,她觉得按榴珠的性子,若有机会,榴珠定然会第一个跳出来指正宋源。
赵妨云心疼的有些麻木,眼泪也麻木的掉着,一颗一颗,从不停息。
如果榴珠的家里人嫌弃她,不让她入祖坟,那就等她也死了,她带着她一起找一块风水宝地,葬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山里。
她养的石榴花,自然该与她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