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话的依旧是那道佝偻的黑袍投影，但这一次他的声音听上去却是十分苍老。

与一开始说话时的清亮形成鲜明对比。

就好像一人在分饰两角一样。

“你怎么知道旧日玄学就不是科学。”蛊门圣灵嘟囔了一句。

“好了，还是说回正题，这次是吾自你故意引他们来此，方便试探。那你觉得默的记忆恢复程度如何？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吗？”黑袍投影的声线又变回了清亮的年轻人声。

闻言，男孩吾自歪头想了想才开口道：“我知道默那个家伙对能量波动十分敏感，因此之前在他们由大沼泽返程新圣门的途中故意释放出了一些源符纹的气息，果然把他给引来了。就在刚才我当着他的面模拟了‘造物’，就像这样……”

说到这里吾自忽然手一指，数百枚金色符纹瞬间没入一旁散落的咒能仪器中，后者立刻如之前在竞技场时那般，开始悬浮凌空，并自行组合起来。成人形来。

随后不等其化成人形，吾自又手指一勾，将那些金色符纹收了回来。

于是那堆几乎快要聚合成人的咒器就像被抽走了“魂”一样，轰然坍塌一地。

演示完这一切后，吾自才继续说道：“我从他当时的意识能量波动中看出，默是真信了。可我吾自何德何能啊，怎么能妄谈造物之境呢。只能说明他的那部分记忆依旧是处于被加密的状态！”

如果此刻木野在场，听到房间中“三人”的谈话内容，不知会作何感想。

原来从他与默发现裂缝，到深入矿窟遭遇地龙，再到后来进入巨船被迫竞技等一系列的事，竟然……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而且此刻房间中的三个人，白瓷男孩吾自，蛊门圣灵，以及那位有着不同声线的神秘黑袍人，似乎都对隐藏在他体内的默十分熟悉！

“那就好，只要在我们第二阶段的计划实施前，默的加密记忆不被解开，我们计划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蛊门圣灵说道。

“但他会不会是已经认出了吾自的气息，故意假装的？毕竟那可是默啊，我们都曾在他手里吃过大亏的。”黑袍投影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是苍老的那位。

“不会的，刚才我亲眼见到他将我附着在人骨机甲里的能量符纹给抽走了，并且还直接吸入了其体内。如果默的加密记忆解开了，那他绝不敢这么做的。”吾自笑着说道，似乎吸入他的能量符纹是件很危险的事一样。

此话一出，那黑袍投影终于没再提出异议，转而说道：“既然如此，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放心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吧。”

“不过光明之眼的能量是真得撑不下去了吗？如果可以我倒是建议再缓一缓对剩下的六大门阀出手。像我蛊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即便有我坐镇，但圣后与那些灾级门徒依旧偷偷将核心碎片给带走，进入了暗大陆躲了起来。蛊门尚且如此，想让其他六大门阀交出核心碎片，除了全面战争，我看别无他法。”

蛊门圣灵说罢，长叹了一口气。

“不错，三千年前七大门阀的超凡者之所以愿意与中心城达成协议，都是因为各自握有核心碎片，互相有所忌惮的缘故。这些年他们习惯享受核心碎片带来的好处，怎么愿意亲自放手呢。”吾自也开口道。

闻言那黑袍投影浑身抽动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只听他的声音又变回那温润晴朗状态道：“当初将核心分给那些人，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光明之眼能量告急，一旦熄灭，那暗大陆的那些家伙便会肆无忌惮的苏醒过来。所以无论第三步计划是否实施，先把七大门阀手中的核心碎片拿回来，才是最优策略。哪怕……哪怕这样做将会让昼大陆陷入黑暗纪元，但留给我们的机会不多了。但是你们可以放心，我在十年前就已经在布局，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新圣门会率先响应交出核心的。”

“新圣门的核心碎片可是七大门阀中最大的一块，他真的肯吗？我知道他的现任直执宰好像叫做斯哲，可是为野心勃勃之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吾自开口道。他身处地底裂缝深处，却好像对外界的事知道许多。

“放心吧。我已有计划。新圣门近些年发展很快，隐隐有了赶超蛊门的趋势。只要他带头并入中心城，剩下的五大门阀就可以一一击破了。”黑袍投影开口道。

“好，只是别忘了，我这里还有一枚核心碎片，需要时随便说。”吾自笑着开口道，仿佛核心碎片是随手可放弃之物。

听他这么说，那黑袍人的声音突然又变为苍老道：“真希望那些老家伙们像你一样，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得与失。如果他们隐世了这么久，还改不了自私自利的人性弱点，那乱世必至，这是必然的。只希望有过旧纪元的教训，悲剧不要重演。好了……那既然如此就让我背负骂名，为这逃不掉的乱世拉开序幕吧。希望这一次，新纪元的人类不会让我们失望。”

说完黑袍的三维投影随即消失，房间里只剩下吾自与蛊门圣灵。

沉寂了好一会儿后，蛊门圣灵的声音才又再次响了起来，听起来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吾自娃娃，你说我们两个人类眼中的异类，干嘛这么关心他们的未来，值得吗？”

闻言，吾自沉默良久，周身萦绕的金色符纹明灭变化，显然是对蛊门圣灵的话有所触动。

他用手抚摸着身下盾人的脑袋，缓缓开口道：“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但我知道的是，我们帮的其实不是人类，而是自己。因为世界不需要神，所以神必须死！”

蛊门圣灵沉默，随后意识翻译器的光点彻底黯淡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