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时间是站在你那边的,你可以从容的听我瞎扯,就像是在看白痴的表演。”
“甚至你到现在还在想,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就等着在你自以为胜利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耶律尔说着,竟是显得有些无奈。
“你以前就是这样,固执的离谱,只要是你认准的事,说什么都没用。”
“我已经当着你的面完成了这一切,你却还在想着我不可能有别的手段,只因为我已经被你亲手废掉了,只因为我现在是个凡人。”
“安德烈,你太高傲了,也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如果我连自己都相信不了,那我还能相信什么?如果我没有自信,我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不会有。”
安德烈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语气平静的反问道:“如果你真的拥有这么强的才能,当初又怎么会被我废掉?”
“我们两个成为魔法师的时间,差不多对吧?甚至我还要比你晚一些,觉醒时的魔力质量,你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当初可是差点就没摸到魔法师的门槛。”
“告诉我,耶律尔,这种情况下,我要怎样才能不怀疑你接受了别人的帮助?”
“如果只靠仇恨和愤怒就能创造奇迹的话,人类早就推平了黑暗之域,成为世界之主了。”
耶律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因为站在安德烈的角度上,就连他自己都会有和安德烈一样的想法。
这世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每个人的想法和判断,自然都有着局限,无可厚非。
耶律尔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多说什么,在准备了那么多年的计划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的现在,他的心态竟是再次恢复了平静。
能做的事他已经做到了极致,现在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局面。
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从容和坦然。
毕竟又何必和死人较劲,无论是安德烈,还是他自己,都是如此。
他像是和老友闲聊一样说到:“安德烈,当年的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安德烈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耶律尔也不在意,平静的说道:“我们镇子把你的父母当成了朋友,但你的父母却未必也是这么想的。”
“你的父母都是是有名的学者,那你还记得他们研究的领域是什么吗?”
安德烈略微回忆了一下,脸色便微微改变了。
耶律尔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还记得,没错,安德烈,他们研究的是民俗风气还有祭祀文化。”
“而我们镇子,恰好是‘冥族’最后的血脉。”
“在你的父母眼中,我们只是研究对象而已,哪怕我们和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安德烈冷笑一声,说道:“没有区别?那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你说我的父母没有把你们当成人类,那在你们眼里,我们一家又究竟算是什么?”
安德烈冷漠的眼神里已经染上了血色,一字一句的质问道:“难道不是备用的祭品吗?!”
耶律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面着安德烈那要吃人般的视线,同样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说过了,是朋友!”
没等安德烈发飙,耶律尔就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父亲已经和你的父母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冥族的祭祀,决不允许外人在场,否则就会引来神的震怒。”
“下场,就是死,没有例外!”
“可是你的父母,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们究竟是一心求知无惧生死还是想出名想疯了,无视了我父亲的警告,闯入了祭祀现场。”
“我的父亲冒着生命危险替你的父母求情,才留下了你母亲的一条命,为此我的父亲遭受了惩罚,在几年后就病死在了床上。”
耶律尔微微颤抖的双手捏紧成拳头又松开,如此反复数次,他看着安德烈说道:“你的父母,或许是两位值得称赞的学者……”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既不是可靠的朋友,也不是称职的父母!”
安德烈的眼里早已被血丝填满,杀意沸腾,但是看着耶律尔同样如寒冰般森冷的双眼,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自己的信心被动摇了。
他沉默良久,开口说道:“证据。”
耶律尔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语,忍不住笑了,然后说道:“证据?你比我更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何必自欺欺人呢?”
“帝国的威严不容侵犯,我们这种快要灭亡的种族,你觉得我们敢随便杀人吗?”
“当年的事,你作为狩罪厅的二把手,想知道原委就是一句话的事,连手都不用抬一下!”
“你问我证据?你动手的时候我全族上下没一个人受到帝国的惩罚就是铁证!你别告诉我你不明白这一点 ,狩罪厅的实力和手段你比我清楚!”
“安德烈,说到底你和你的父母一样,只想追求自己的目标,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可以不闻不问,你也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人来看待。”
“无论你为帝国付出了多少,为人族做了多少,也洗不掉你身上的血,安德烈,你就是个滥杀无辜的疯子。”
耶律尔的话掷地有声,他的气势也头一次和安德烈不相上下。
瑟菲紧咬着嘴唇,目光无比的复杂。
眼前的两人,一个是她敬佩无比,名满天下的长辈,另一个,应该是包藏祸心的反派。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但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耶律尔并不是在胡扯,安德烈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光明正大。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明白为何两人明明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命运的无常和残酷,第一次如此真实的呈现在了少女的眼前,沉重的令人窒息。
而南宫托和瑟林都脸色不忍,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经历更多的他们比瑟菲多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上有些事,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场中,安德烈忽然笑了,嘴角高高的扬起,满是嘲讽,不知是嘲笑耶律尔,还是自己,亦或是这操蛋的命运。
他说道:“那又怎么样呢?就算当年我知道这些,我父母的悲剧就可以一笔带过吗?”
“那是我的父母啊,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无私的为我付出一切的两个人,把我带到这世界上的两个人,就那么憋屈的死了。”
“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否则我死后怎么去面对他们呢?”
“笑着和他们说我知道了真相,你们两个是自己找死,所以我什么都不会为你们做吗?”
“什么都不做的话,我又该怎么面对自己呢?我有什么资格继续活在这世界上呢?”
“这件事我或许真的做错了,但我不会后悔。”
“你想要复仇的话,我今天就站在这里,绝不逃避,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来吧,杀了我。”
“要是你能做到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