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的看向一旁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的另一个人说道:“你,把门打开,我要带他走,我记得你腰上有钥匙来着。”
那人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留了下来,他一脸为难的捂着腰上的钥匙,犹豫的说道:“这……这不太好吧,我们这有规定的。”
博士叹了口气,给法罗尔使了个眼色,然后二人极为默契迈步挡住了走廊的两端,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人靠近。
博士一边走一边发出邪恶的怪笑声,张牙舞爪的说道:“想叫就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桀桀桀。”
“你……你不要过来啊!!!”
十几分钟后,老四裹着一张厚实的毛皮,登上了离开监狱的飞艇,一路上畅通无阻。
他呆呆的看着天空,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阳光了。
犹豫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看向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博士,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来自哪里?你……是谁?”
博士随手从路过的飞鸟屁股上揪了一撮毛,然后丢掉,回过头说道:“我们来自万象天穹,帝国特级研究所。”
“至于我嘛,我叫路西海,叫我路西或者博士都行。”
“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恶魔术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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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时间再往前拉一拉,落在南宫拓已经走后的伊甸镇。
法萝尼卡匆匆跑出镇子,然后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辆停在镇子口的马车,以及那两个已经决定离开镇子的人。
他们正在有说有笑的把马车上的行李往下卸。
“爱莲,贝克姆……你们不是决定离开这里了吗?”她开口问道。
爱莲和贝克姆闻言转过了头,他们看着法罗尼克,然后又看了看对方,最终爱莲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是我反悔了啦……你就当我开了个玩笑吧!”
法罗尼克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这种事,你也好意思说是开玩笑,哪有你这么过日子的!你这不是拿全镇的人开玩笑吗!”
爱莲脑袋一缩,躲在了贝克姆身后,她是知道法萝尼卡生起气来有多恐怖的。
贝克姆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对着法萝尼卡还有聚过来的镇民们说道:“抱歉,大家,但是我们……真的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虽然只离开了这里一天,但已经让我和爱莲感受到了不安和眷恋,我们在这里相遇,然后爱上了彼此,这里,早就已经是我们的家了。”
“就算这里在外人看来有一万个缺点,也依旧是我和爱莲愿意守护一生的地方。”
“痛苦的过去终究会随时间消逝,总有一天,伊甸不会再是创伤和疾病的代名词,而是成为我们真正的家园。”
贝克姆脸色涨红,显得很是紧张,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激昂,只因为这是他真正的心里话。
而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有人红了眼睛。
没有经历过绝望和救赎的人,或许很难理解他们对于这个普通的镇子的情感,正如贝克姆所说,这里是所有人共同建立的新家园。
人群中有人说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贝克姆你口才这么好呢?这才跟爱莲小姐好上多久,就学会说情话讨她开心啦?”
人群顿时一阵哄笑,贝克姆的脸直接红成了番茄,直接变成了结巴。
法萝尼卡微笑着看着嬉闹的人群,偷偷背过身擦了擦眼睛。
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甚至大部分的时间都充斥着各种风浪,但在这一刻,她空荡下来的心多了很多温暖的闪亮亮的东西,让她觉得就算是往后的时光,自己也能继续笑着活下去。
她早就不是孤单一人了。
在某间刚刚收拾出来的房子里,一个被拆开的白色信封放在桌子上,一旁的床铺上还有坐过的痕迹。
在被子上放着一张有着折痕的画像,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了一个清秀而有些憔悴的少女。
那是曾经的法萝尼卡,初次走上前线医院的她慌张之下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于是一个还有机会活下来的人就那样在她眼前失去了呼吸。
那当然不能怪她,战场上就是这样的残酷,有勇气前往那片修罗场救人的人也不应该承受苛责,可她却无法原谅自己。
或许有人会说她过于善良和软弱,但她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勇敢。
真正让她痛苦的,是她的责任感。
最后她不得不离开前线,因为连续的噩梦已经让她到了猝死的边缘。
然后,浑浑噩噩的她遇到了耶律尔,成为了伊甸镇第一个居民,成了伊甸镇第一个病人。
画像上还有着未干的泪痕,画中的主角却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脆弱的少女。
她已经有了独自面对生活的勇气和力量。
某刻,傍晚的风掠过窗户,带起了床上的画像,让它翻了过来。
原来画像后面还有几行字。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吧,我真的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你要好好的,知道吗,跟我一个死人置气是没用的。”
“然后,还有一句话需要告诉你,原谅我没有勇气亲口告诉你。”
“法萝尼卡,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爱着你。”
是夜,房子里终于有了声音。
脚步靠近了床边,然后坐在了床上,脚步声的主人拿起了画像,沉默着看了很久。
“说的太晚了啊,笨蛋。”
屋外,明月高悬,理不清的相思,又悄然把泪水送进了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