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方言也没有闲着。
开始拜访在燕京城的熟人,第一站,自然就是跟自己最亲也是离得最近的沈雁冰一家。
但当登门拜年才知道,沈雁氷又住院了。
听到这个坏消息,方言顾不上原先的拜年计划,马不停蹄地赶到燕京医院。
就见沈雁氷躺在床上,鼻间插着细细的氧气管,正拿着放大镜,浏览回忆录的资料。
“老师!”
方言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
沈雁氷指了指床边的空座,“坐吧。”
“您住院这么大的事……”
方言张了张嘴。
“是我不让沈霜晓曼他们告诉你的,没有必要所有人都陪着我在医院里过年。”
沈雁氷不以为然,“而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还是老毛病,吸会儿氧就好。”
“您没事就好。”
方言内心松了口气。
“《人民文学》的样书有带来吗?”
沈雁氷放下放大镜。
方言点了下头,边从包里拿出样书,边说按照定下的编辑计划,年初要去一趟陕北。
“去陕北也好。”
沈雁氷笑道:“《人民文学》发行的时候,正好可以远离燕京,避一避风头,而且陕北文坛对秦始皇、秦朝有很特殊的情感,或许你的《大秦之裂变》能在那里得到不错的反响。”
方言欲言又止,“老师,要不我还是晚点再去,您这边……”
“不用担心我,在没有完成回忆录之前,我是不会去见马kesi的!”
沈雁氷拍了下他的肩,“好好照顾自己。”
…………
随着春节假期的结束,1981年第一期的《人民文学》,终于正式发行。
“爷爷,吃饭了。”
白若雪走出厨房,冲着客厅喊着。
就见白要山一动不动,手上捧着本杂志,脸色时而凝重,时而兴奋,嘴里不停地念叨:
“有意思,有意思。”
“爷爷,吃饭了!”
白若雪笑着催促了下。
“不急,不急,先让我看完这一段。”
白要山看得津津有味。
“这本《人民文学》,您都看好多天了,到底是什么作品,能让您看的这么入迷?”
白若雪凑近一瞧。
“很有意思的一篇,若雪,伱也看看吧。”白要山把《人民文学》递了过去。
白若雪好奇地翻了起来。
一看题目,《大秦之裂变》,倍感意外。
再看作者,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方言!
然后吸了一口气,“爷爷,您从刚才一直说他写得有意思,到底有意思在哪儿?”
“有意思就有意思在,明明是写的是改革文学,却在外面包上一层历史文学的外衣。”
白要山笑道:“用秦孝公改革、商鞅变法这段历史,表达自己对改革的态度和看法,更有意思的是,还暗合上了当今的国际形势。”
“啊?”
白若雪惊得眨了眨眼。
“你不是一直对国际局势很感兴趣嘛,这,你一定要看看,值得一看。”
白要山站起了身,走向餐厅。
“他写得真这么好看吗?”
白若雪看着作者的署名,呢喃了一句。
料理好饭后的清洁工作,整整一个下午,全部投入到《大秦之裂变》,一页一页地翻动。
从秦魏大战于少梁,秦献公和赢渠梁深陷重围,到立赢渠梁为秦国新君时的宫廷变动。
从公孙座被俘,商鞅去救,再到公孙座临死前希望魏王杀了商鞅,又提醒商鞅逃离魏国,再到稷下学宫,和法家的术法势三家的其他两家,申不害和慎到切磋交流。
就以齐国、韩国和秦国改革,打了个赌。
既没有跟孟子关于“性善性恶”的辩论,也直接砍掉了白雪,以及跟商鞅的感情线。
白若雪看到现在,没有太大的历史违和感,除了稷下学宫打赌、孤身救公孙座这种情节虚构以外,基本上照着历史走向在发展。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厚重的历史感。
但在厚重感中,又时不时迸发出昂扬向上的锐气,频频地点出秦国所处在“大争之世”。
仿佛华夏正处在百年之未有的大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