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会议结束之后,各大期刊的编辑前仆后继地来找方言。
招待所的房间里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大多数奔着新时期军事文学的理念而来。
也有的仍然不死心,向方小将约稿。
不一定非要军事题材,任何题材都可以。
比如眼前两位,一位是《花城》的编辑,林贤治,一位是《钟山》的编辑,徐兆淮。
「您二位犯不着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我瞧着这次来参会的作家不少,那可是一片森林,要不两位去看一看其它的树?」
方言左看看,右看看。
「森林虽多,但大树却少。」
徐兆淮叹了口气:「能愿意给《钟山》这种小刊供稿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花城》也一样。」
林贤治摇头失笑道。
「您二位说笑了。」
方言皱了皱眉,真的吗,我不信!
《钟山》和《花城》虽然比《十月》创刊得晚,但在期刊界好歹也算是「老大哥」。
就凭两本期刊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名气,还愁约不到稿子?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
这时候的《钟山》和《花城》,还不是全国著名的大刊,只是平平无奇的省级刊物,在全国文学期刊的梯队里,只能算是三流。
跟《十月》、《燕京文学》这种全国一流的文学杂志相比,差了整整两个档次。
「一般的稿子是不愁,但像方老师这样名家的,真的是约不到。」
徐兆淮诚恳地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比如,向谌蓉约稿,到她家里去找她,门都不开,她丈夫打开一条小缝,说不认识我。
「我们《花城》又何尝不是呢。」
林贤治也诉起了苦,「每次都要厚着脸皮去登门拜访,几次三番,才求到一篇稿子,他们不给,我们也理解,毕竟,作品发表在《花城》,如果打不响,打瞎了,就全白费了。」
「都要走这么一遭,我们《十月》一开始也是这样,后来才渐渐有了起色。」
方言摆了摆手。
「可《十月》毕竟有方老师你们啊。」
林贤治语气里透着羡慕。
徐兆淮很是赞同。
大师的圈子都是大师,名家的圈子也都是名家,《钟山》如果有方言这样的作家坐镇,恐怕比现在的《十月》只好不差,两个刊物之间的差距,其实就差了一个「方言」。
就算是真的,也不可以说出来!
方言摆摆手,「有我的功劳,也有大家的功劳,一起大力地发现挖掘新的作家,《十月》才会越来越有出名,有了名气和销量,名家们自然就愿意给《十月》供稿。」
「可是……」
林贤治苦恼不已,新的作家需要时间去发现和挖掘,新作家的成长,同样也需要时间。
「等这批作家有点名气,再约好稿子也难,哪个不想把稿子投到更好的刊物呢?」
徐兆淮说:「哪个作家又不想进步呢?」
方言笑道:「所以,才要变!」
「变?」
林贤治和徐兆淮面面相觑,「怎么变?」
面对两人炙热的眼神,方言继续拿《十月》举例,不能老跟在其他期刊后头,专拣它们挑剩下的稿子,或者一味请求名家赐稿。
而是关注文学思潮的方向,抢当潮头,《十月》一直高举爱情文学的旗帜,《燕京文学》更是反思文学、谍战文学的主阵地。
「我们《花城》也不
是没这么想过。」
林贤治叹了口气。
徐兆淮也摇头苦笑,俺也一样。
虽然《钟山》和《花城》一直紧跟文***流,组发过反思文学、爱情文学的作品集,但吃的都是冷饭剩饭,始终赶不上那口热乎饭。
方老师,就赏一口热饭吧!
「您二位是当局者迷,你们两家一直想要找的新的文学思潮,现在不是已经出现了?」
方言喝了口水。
「您是说军事文学?」
徐兆淮隐隐琢磨出味道。
「准确地说,是军事文学创作的新浪潮。」
方言会心一笑。
徐兆淮和林贤治如梦初醒。
吃惯了残羹剩饭,都忘了热饭热菜是什么滋味。
方老师提出的新思路,在这场座谈会上引起强烈的反响,很有可能会带来军事文学理念上的革新,说不准,也会掀起一股不小的创作热潮。
这口热乎饭,《花城》和《钟山》吃得上!
「我们现在就坐在这么一座金山上。」
方言说《十月》这一次并不打算找名家约稿,而是挖掘新的作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听方老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徐兆淮沉吟了会儿,不无感慨道。
林贤治点了下头,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花城》能在这次座谈会里发现挖掘优秀的作品,何愁不能站在军事文学新浪潮的潮头。
见他们不再执着于找自己约稿,方言没有马上下逐客令,而是拉着《钟山》和《花城》,来了一个临时性的三方结盟。
相约互不侵犯,特别是互不挖角。
《十月》看上的,你们不能抢!
同样的,《钟山》和《花城》看上的,《十月》也不会以大欺小,半道截胡!
《十月》拉帮结派,搞文学期刊小团体的头露出来了,隐隐有当带头大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