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说到这里,眼神含着热泪。
他站在城墙向外眺望,看着半里之外的狼族大营,语气难掩哽咽,透着浓浓悲观。
“雁门终究是要破了啊!”
“此城一旦被破,狼族长驱直入,我中原民族的大好河山,将会沉沦于刀兵火海,然而,这却怪不得你们……”
“没兵饷,没援军,城中所谓能吃三年的军粮,粮库早已被贪官们卖个精光。”
“这种情况下,凭什么让你们坚守啊?”
宗泽的声音忽然高昂,仿佛对天发出悲愤的怒吼,咆哮道:“上苍,你不公,上苍,你睁开眼看一看。我雁门关的士卒,并不是弃城的败类,我雁门关的士卒,配的起一句民族英雄……”
“他们在无粮无饷的憋屈之下,凭借良知坚守了六天,战死者多达两万,但却无怨且无悔。”
“正是由于他们的誓死坚守,让百姓们获得了逃亡的时间,六天,六天啊,无粮无饷的六天,我们为百姓赢得了时间……”
“今夜,老夫于城头大声疾呼,我不再强令士卒抵抗,我允许士卒们弃城。”
“但我要发出自己的悲愤心声!”
“我要让老天明白士卒的委屈!”
“我们不是逃卒,我们不是民族败类,将来史书上的评定,我们必须是民族的英雄!”
“啊啊啊啊,老夫恨啊,我雁门关士卒,战败却是非战之罪。”
“老天,你睁开眼,看看这昏暗的吏治,看看这糜烂的朝廷……”
“老天,你告诉我,这世间何处才有净土,何处才有让我们可以卖命的地方……”
大声疾呼之中,老将军宗泽热泪滚滚。
他一辈子忠君爱国,最终却落了个战败弃城的罪名。
这罪名将会背在身上一生,此后中原惨死的百姓都要恨他入骨,因为,是他没能守住雁门关。
呜呜呜呜!
老将军忽然悲咽嚎啕。
但他在大哭之中,却不忘士卒们的安危,于是强忍着悲痛,下达了身为雁门主帅的最后一个命令。
“全军,弃城!”
“我们输了……”
……
雁门关乃是兵家重镇,历朝历代都是中原门户,此城驻守边军多达十万,六天的防御之中战死两万。
剩余八万精兵,连夜弃城而去。
自古所谓: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八万大军的开拔动静很大,肯定瞒不住城墙以北的狼族。但是狼族并没有发起追击,而是放任雁门关的士卒离去。
狼族大营之中,大汗完颜璟登上高台眺望,似乎有感而发,又似颇为同情,沉声道:“云朝,死于自家之手。”
这雁门关的边军何等精锐,历来乃是遏制草原南下的拦路石,然而却因为吏治的昏暗糜烂,导致八万精兵不得不弃城离去。
完颜璟之所以严令狼族不予追击,正是因为不想激起雁门士卒的反抗血性,否则一旦这八万士卒拼命,狼族恐怕还要付出很大代价。
从一百多年前开始,狼族上层就很清晰的知道,云朝军队其实并不弱,云朝军队其实很能打,云朝所谓的弱,弱的原因是贪腐。
“天亮之后,全军出击。”
“破此雁门,长驱直入,我狼族健儿必将横扫中原,打下云朝的千里肥美河山。”
夜色深沉里,大营的高台上,完颜璟长啸之声,宛如胜利者的咆哮。
但其实他心里明白,雁门关的攻克并非功绩,所谓非战之罪,雁门守卒输给的并不是狼族,而是,云朝的贪官污吏。
……
从第七日开始,雁门关被破的那一天,狼族中路大军长驱直入,开始了肆意纵横的入侵。
这是国战,不讲规矩。
每到一地,先杀后抢。
破城后,屠。
遇村庄,抢。
中路四十万骑兵,一路奔袭南下攻伐,后面紧随着庞大的辅兵,则是进行手段残忍的抢掠。
这些辅兵的出身,很多都是穷苦的草原牧民,越是穷,越是狠,他们恨不得抢光一切,他们杀云朝百姓比狼族军队更绝。
抢了中原百姓,才能肥硕自己,无论铁锅还是马勺,哪怕是粮筐里的最后一粒粮,他们也不放过,都要搜刮干净。
懂历史的都知道,历史上的外族底层为了财富有多凶,比如后面朝代有个叫努尔哈赤的起兵者,他的兄弟在战场上为了战利品竟然争夺起来,打的头破血流,只为了几口破锅。
这些狼族辅兵的情况,基本和野猪皮的兄弟差不多。
他们真是什么都抢啊!
而在他们抢的过程之中,云朝百姓必然遭受苦难,可怜这些百姓哪怕放弃抵抗,仍然还是惨死在屠刀之下……
因为,狼族这些辅兵不但抢物资,而且还肆意的斩杀百姓作乐。
比如这一日,一个名叫唐家庄的小村,就有一股狼族辅兵冲了进来,开始了习惯性的烧杀抢掠。
这里,已经是被狼族骑兵攻占过的地方。
所以,这里已经属于狼族占领的后方腹地。
恰恰有一个少年,领了一份艰难军令,入狼族占据之后方,伺机骚扰敌人辎重。
并且,尽量解救百姓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