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的大部队路过村庄,冰冷的雨水拍打着士兵们的盔甲和脸颊,天空是数日都化不开的乌云。
年迈的国王查尔斯躺在马车里,脸色苍白,一脸疲惫。在刚刚过去不久的山谷突围战中,他身受重伤。是圣杯骑士和巴斯托捏公爵合力将他救出。如今,胸口那个撕裂伤口清晰可见。即便涂了最好的药膏,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康复。而路途颠簸更是让老国王心力憔悴。他看着依旧年轻的王子维克托,有几次欲言又止。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马车外,巴斯托捏公爵大声喊到。队伍有序的停了下来,静默在雨中。大家很快开始忙活起来,唯有王子从车队中央奔跑了过去。他在德高望重的巴斯托捏公爵面前刹住了马蹄。
“为什么停下来?我们应该继续前进,尽快赶回哥隆尼!”
王子的言语中带着不满和质问。作为查尔斯的长子,他的地位显赫,哪怕几个大公爵,都要尊称他一声王子殿下。若不是查尔斯有意压着他,作为王子的维克托可能早已统领整支大军。
“天气不好,道路泥泞不堪,士兵们体力都快透支了。还有,你父亲需要修养,哪怕只是一个晚。”
面对质疑,巴斯托捏公爵并没有一丝妥协,他甚至没有下马,直接在马背言简意赅的回答了王子。
维克托满眼怨恨,却又无话可说。身为王子的他还没有得到湖之仙女的认可,也就没有可能御统几个公爵。
……
这是一个破旧的村庄,只有几间简易的农舍。换做平时,贵族和骑士们是绝对不可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但是情况特殊,战败的军团无处歇脚,距离首都哥隆尼至少还有一周的路程,距离最近的城堡布莱特斯城堡也还有两天的路程。无奈之下,只能露营此地。
农舍的主人被从屋子里“请”了出来,腾出房间给国王休息。士兵们将农舍打扫干净,又铺地毯,这样才将国王抬了进去。村子里的村民们则被安置到军帐里。
农舍里,巴斯托捏公爵安排完事务便坐在了国王查尔斯的床榻旁。
“我的兄弟,我快不行了。我感到自己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在消逝。你知道的,真正夺去我健康的,不是这道浅浅的伤口,而是多年来的劳累与忧虑。我已经老了……”
床榻,国王查尔斯吃力的说着。他抬起苍白的手,放在巴斯托捏公爵的手。亦如他们年轻时一起并肩作战那样。他们即是国王与臣子的关系,又是兄弟与战友的关系。
“不要这样说,我的兄弟。你会好起来的,我相信。”
握着老国王的手,大公爵如此平静的回答。他的容颜同样显得有些苍老了,只是浑身依旧充满了力量。
“唉,之前每次我都这样对自己说。但是这次不同,我感觉得到,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查尔斯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口气说到。
公爵看着他,目光尽是难过。他知道国王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忍听他说下去。
“海因里希之乱还没结束,而且更严重了,亡灵在巴托尼亚境内肆虐。而我,却没有能力去阻止他。”
“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王位将会有新的继承人。但是,你知道的,维克托他没有这个资格……他的人品不行……”
没有其他人的房间里,国王再也没有藏匿自己的心事,向自己的兄弟,战友,吐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换做是平时,我们可能有时间慢慢培养矫正他。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没有时间等他成长起来。”
国王举起另一只手——
“但是巴托尼亚需要一个国王,当我死后,巴托尼亚需要一个新的国王!”
查尔斯强调到。尽管心力憔悴,但是他依旧心系着这个王国还有它的未来。对于查尔斯来说,他的生命不单单属于他自己,还属于湖之女神。他的肩头,肩负着巴托尼亚千千万万人民。
“不要说这些了,兄弟。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巴斯托捏握紧了查尔斯的手,平静说到。
“巴托尼亚之王向来都不是几个公爵和国王说的算,就算你我同意让维克托继承王位,那还得湖之女士同意。她会派使者向我们传达她的旨意的。我相信,女神不会让一个懦弱平庸之辈当国王的。就像当年她选中了你,而我们,也是尽心尽力的辅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