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单手支颐,笑道:“原来是他啊,你之前不是说他娶得是东阿罗氏之女,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楚颂之笑而不语,只是拿起一个夜光杯,喝了一口樱桃酒,浓浓果香味,非常香甜绵滑。
“公安哥哥,上回我偶然听到四叔说梁王(司马彤)身边的长史叫卢播,不知他是哪里人士啊?”
雨轻发此一问,都是因为卢播之名虽然在《晋书》中提到过,但是并没有专门的列传,在魏晋文集中也只是在《阮籍集》中曾提到过,高贵乡公时,阮籍荐于司马昭,称其同州别驾卢播三十二,在晋惠帝元康年间,历梁王司马肜征南长史、振威将军,后为尚书。
根据记载,卢播应该是陈留郡人,那么算起来在他被任命为振威将军,跟随梁王彤伐氐贼齐万年于六陌时,已然六十多岁了,可是在之后他又担任尚书,然后他的事迹再不见于任何典籍,确实有些不符合常理,或许这两位卢播并非同一个人。
“你说的这位卢长史就是来自范阳卢氏,正是子谅兄的族叔,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张舆甚为不解,雨轻只是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在这个时期,范阳卢氏子弟定然也是分别效力于不同的阵营,司马彤在返回洛阳后便依附其弟赵王司马伦,那么这个卢播作为梁王司马彤的幕僚,应该和崔缇有些来往,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世代联姻,说不定他们还是表亲。
这时,怜画递上来一叠左伯纸,雨轻便笑道:“公安哥哥帮我看一下,我练习的书法可有进步啊?”
王祷放下夜光杯,然后就站起身,说道:“楚兄,我们去水榭那边走走好了。”
楚颂之好像察觉出了什么,略笑了笑,就跟着王祷走出了竹亭。
“雨轻,你为何要抄写江先生(江统)的这篇《徙戎论》呢?”张舆皱眉问道。
“这篇《徙戎》之论,实乃经国远图,胡人内迁之后无要塞可防,一旦起兵则是为祸自身,这些年胡人叛乱接连爆发,江先生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雨轻淡淡一笑,摇晃着夜光杯中的樱桃酒,继续说道:“其实不管是《徙戎论》还是《用夷论》,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胡汉之间的矛盾,只有真正做到让内迁的胡人有认同感,而汉人同样的不再对胡人抱有敌视才能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傅玄曾提出让汉人迁往边界以充实边境,再派遣得力的干将专门负责管理,朝廷并未采纳他的建议,昔日管宁避乱辽东,时常教化当地百姓,管宁于是颇受百姓们的爱戴.......”
“如今朝廷为何不派有名望的大儒赶赴东三郡,施以教化,给予他们一些优惠贸易政策,只要能够彼此获利,边境地区又何愁不能够安宁呢?”
从西晋初年再到晋惠帝期间,屡屡有人上奏提起迁徙胡人,然而晋武帝乃至晋惠帝都是对《徙戎论》持否定态度,很多人都说这是晋武帝等人的短视,但雨轻反复思考过为何晋武帝等人始终不采纳《徙戎论》这一项政策,恐怕是因为难以实行。
第一从军事角度上来看,自汉末连年战乱,人口迅速衰落,直接导致军事力量衰减,而游牧民族大都骁勇善战,面对军事力量衰减这一问题,三国的统治者们则都把目光盯向了游牧民族那边,就像姜维在讨伐中原之时,就曾有大量的羌族士兵充入北伐大军之中。
而到了八王之乱时,各王更是为了夺取至高权力而对少数民族加以笼络让其为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