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微笑道:“广微兄,雨轻也算是你的半个学生了,你自然支持她了。”
雨轻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鸡排,一边小口喝着热汤,眼角的余光瞥向裴潭,见他已经沉下脸来,便不再说话了。
夜风怡人,茜纱窗下,豆形嵌铜琉璃香炉上青烟袅袅,换上月白交领襦裙的少女正在伏案用精美的碧苔笺纸给太子司马遹写回信,手边还放着早上古掌柜派人送过来的司马遹的书信。
梧桐在旁研磨,看着桌上摆的小王子编织玩偶,便笑道:“雨轻小娘子,我猜你是要把这个小王子玩偶送给太子殿下的。”
怜画端过来一碗姜汁撞奶,含笑道:“看来小王子即将遇上真正的王子了。”
雨轻一边写着信,一边在心里想着陈眕在花厅上所提到的李重,昔年山允和李重都为吏部郎,身为吏部尚书的王戎就是听取了李重对重内轻外的现象提出的改革建议,推行的甲午制,凡选举皆先治百姓,然后授用,可惜遭到众世族的反对,遂将山允免职,李重也被外放平阳做太守,沉寂了这些年,司马衷又将他们二人召回洛阳,可见司马衷还是很看重他们的。
李重和山允起家官都是太子舍人,在司马衷为皇太子时,他们就追随于他,他们大概和司隶校尉许奇一样,都是司马衷的心腹大臣。
“雨轻这会是在屋里刻苦读书吗?”
裴肃缓步走至廊下,香草忙施礼回道:“雨轻小娘子还在屋内练习书法。”
“自从陆先生来到这里,你变得越发刻苦了。”裴肃大步走了进来,温和笑道:“你又跟着束先生学写文章,何时给我看看你的大作呢?”
“二哥哥,怎么这会过来我这里了,难道是四叔派你来检查我的抄书课业的吗?”
裴肃来到书桌前,伸手拿起一张左伯纸,点头道:“好俊气的簪花小楷,原来你抄写的是束先生的《劝农赋》,此赋虽小,但甚有意思。”
雨轻微微蹙起眉头,说道:“专一里之权,擅百家之势,还美名曰‘劝农吏’,这些治民贱职的小胥吏哪里是在劝农,分明就是害农坑农的蠹虫,只要有肥脯和美酒,他们就可以指鹿为马,每到秋收之时,劝农吏下乡,农民们便要杀鸡宰豚,违心款待这些蠹虫,深怕他们一个不顺心,就增敛更多的赋税。
定一以为十,拘五以为二,盖由热啖纡其腹,而杜康咥其胃,每户分摊多少租赋,全都是看农民给劝农吏送礼和宴请的丰厚与否而定。
读完束先生的这篇《劝农赋》,让我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所写的《催租行》,里面催租里正的丑陋嘴脸和这些劝农吏都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