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任远和贺隰离开清乐茶楼后,贺隰去着作局找步布,任远回了一趟司隶校尉衙门,傍晚时分他驱车来到崇文馆借书,二楼阅览室很安静,只有贺隰一个人坐在里面看书,
他们二人在茂先楼再次碰面,彼此都笑了。
任远走到一排书架前,随手取出一本书籍,贺隰也走过来,将书籍放回书架上,轻声道:“钱子书确实有些奇怪,他到底是藏巧于拙,
还是真拙?”
在茶楼内,潘滔对任远讲了一些蒯府宴会上发生的事,除了有歌舞助兴,美酒相陪,还设有吟诗作赋的环节,蒯错专门制定了刁难人的规矩,写诗前要从准备好的字中抽取一个字,以此为韵写诗,在场的士族子弟各自作了一首诗,唯有缪诞和蔡攸哲作不出,还被罚酒十大碗。
钱子书的诗作很一般,只能算是勉强过关,潘滔当时认为钱子书是故意不露锋芒,因为论诗才,顾毗、庞敬和步布等世家子弟都是不及他的。
当时缪诞想让钱子书替他作诗,争回面子,钱子书却拒绝了,原先钱子书主动巴结缪家子弟,这点小忙都不帮,
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除非他确实作不出好诗。
贺隰有些不解道:“鲁瑶亲眼见过钱子书潇洒挥笔写诗,潘滔也见过,如果他写诗水平真的一般,那么他又是怎么写出的那些好诗?”
任远淡淡说道:“提前准备好的,他身边应该有擅长作诗写赋的人,这种做法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蒯错要求宾客们抽取某一字为韵来作诗,钱子书事先准备的都用不上了,自然也帮不了缪诞了。”
贺隰点点头:“多半就是如此,那么给他代笔的人又会是谁呢?”
任远笑了笑:“这个代笔才华横溢,应该还没有死。”
“难道是她?”贺隰恍然道:“钱子书的侍妾紫绡。”
任远合上书籍,又放回书架上,转头笑道:“也许构陷太子的那篇赋文也是紫绡所写,她这个侍妾可不简单,洛阳的名门贵女也未必有她这样的才华,既然我们现在找不到她人在何处,那就只能调查一下她的出身了。”
贺隰目光闪亮:“任兄,我明白了。”
借助吴兴姚家的力量来调查此事,任远只需要在洛阳等消息,
也乐得轻松,当然他也不想把过多的精力放在钱子书的案子上。
任远又走到另一排书架前,转换了话题,问道:“令尊在谯国还好吗?”
贺隰沉默了一会,才答道:“家父还好。”
任远看他神色略有变化,便笑道:“士瑶兄也在,自然会替谯国内史分忧解难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任兄,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我什么?”
“你明明知道王秀故意隐瞒线索,在茶楼为何不——”
任远截住他的话:“王秀跟潘滔和鲁瑶不同,他是尚书左仆射王衍的亲弟弟,背后还有司徒王戎,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作风一样,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必然要费些功夫,急不得,司隶校尉监察百官,但也有诸多难处,我尽量做到不伤和气又能解决事情,还希望贺兄能够理解。”
贺隰也明白任远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感慨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太子殿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