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纯又上前一步:“不止是生意上的事,我觉得我们可以再次合作。”
郗遐下了车,斜一眼段正纯身旁之人,却什么也没说,径自朝侧门走去。
段正纯赶忙跟上,笑道:“涂兄是刁县令的幕僚,兴许你在吴房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郗遐依旧没有答话,信步走回书房,脱下鹤氅,小厮匆匆上前回禀和忱和鞠垚已经醒过来,郗遐点点头,躺在交椅式躺椅上,闭目凝神。
段正纯俯身贴耳道:“前任汝南县令卓仲都途径吴房时,涂兄恰好在驿站遇到了他。”
郗遐双手搭在扶手上,睁开眼望着涂光义:“关于卓仲都,你都知道些什么?”
“卓县令是布衣便服,搭的是行商客旅乘坐的普通船只,投宿在吴房城外的驿站里。”
涂光义话到此处停了下来,观察着郗遐的脸色,他跟着段正纯来到这里,为的可不是那一点报酬。
郗遐忽然笑道:“我好像想起你来了,你就是被刁县令派去受灾的村子里发粥的人,领了这么一份辛苦的差事,怎么还有空去莳花馆喝酒啊?”
“郗家郎君真是好记性,涂某发放完便回城复命,偏巧段兄遇到难事,这才陪他喝了几杯。”
“你把官府煮的稠粥交给那些商人,再借他们的手把稠粥变成稀粥,算盘打得这么精,刁县令可知晓啊?”
涂光义神色如常:“若真有此事,待我查明后定会禀告县令。”
郗遐道:“我听说刁县令去年遣人往洛阳送一份生辰礼物,却在半路上遭到一伙山匪劫掠,近日我的护卫抓到几名流寇,偏巧他们就是之前逃走的山匪。”
刁善曾经下令剿匪,可惜最后山上的几个重要头目都逃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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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光义开始紧张起来,不明白郗遐刚到吴房,怎么会调查这件事?
郗遐身子后靠,头枕着香枕,慢慢道:“我想大概是刁县令让你去山匪那里定新的规矩,只为捞更多的好处,结果并不如意,所以刁县令一气之下派兵去剿匪,而你一贯是收两头的钱,暗中放走那几个头目的人必然是你,劫走生辰礼物的主谋也是你,如果刁县令知道这些的话,你将会如何?”
涂光义被吓得扑通跪地,一旦被刁善知道此事,他必死无疑。
“求郎君高抬贵手。”
郗遐翻看着一卷宗,“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同样也可以要了你的命。”
涂光义叩首道:“涂某愿效犬马之劳。”
段正纯不得不佩服郗遐的手段,自己想要混入粮商联盟打探一二,只能借助郗遐的力量。
次日清晨,一身素雅白裙的少女正倚着栏杆手捧书卷,闲看斑竹,她的眼神迷茫,一亮随即暗淡。
有人轻轻把鹤氅披在她肩上,她这才转头,没好气地问道:“你昨晚带着桓宣去了哪里?”
郗遐笑问:“你生气了?”
雨轻摇摇头:“生气的人可不是我。”
郗遐看雨轻的反应不免有些失望:“他可真不像是士族子弟,逢场作戏而已,又何必当真呢?”
雨轻低下头道:“桓宣和你不一样,他不会视人命如儿戏。”
郗遐扶着栏杆笑道:“你还是生气了。”
雨轻问道:“你明明知道她会被人灭口,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郗遐直接坐到她身边:“汝南地区多是名门权贵,可谓处处是陷阱,我不想你成为众矢之的。”
雨轻再次抬头,眼里流露出担忧:“你在替张爷爷调查卓仲都的真正死因,污浊中的一股清流,也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郗遐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一个手势禁声,一个潇洒自信的笑容,他知道定是张舆告诉雨轻这件事的,因为张舆从来不信任郗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