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这群母畜生出现前,我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与所有人都能和谐相处;街上的野狗野猫路过,我也会为它们备下牛奶午餐;别人家临时有事,也都请我代为照料;我从不曾伤害他人,笃信上帝,认为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就是诚信;每当电视里出现妇女儿童遭受虐待的新闻,我都是倡议的积极响应者,老子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啊!”男子目露凶光,一把撕破大姐的衣裤,这具美轮美奂的躯体令他看得移不动眼,布雷德利发出了绝无仅有的狞笑。
“我是如此的无辜,被投到这所炼狱,尊严无情沦丧,身体惨遭摧残,毒打一轮接着一轮,永没有尽头!你以及你那个残暴妹妹说得好听,‘老板,咱们只是调查一些问题,会没事的。’我再不自救就要被折磨死了。在这个妖魔横行邪恶当道的地窖,在这个充满谎言的道德背弃之地,善良是行不通的!老子不论如何都得给你厉害瞧瞧,是你们将我逼成了恶魔!”
趁着纷乱逃脱的露西往后瞥了一眼,不由惊得魂飞魄散。她本以为身经百战的大姐,想拿下男子那是手到擒来,结果却反被药店老板挟持。这回他不再光说不练,居然真的趴倒在她身上舞将起来!恐怖啊,幸亏她跑得快,不然遭罪的就是自己!
而在地窖正在发生的这一段小插曲的同时,道场所有人正面色铁青地围坐一圈,像盈月圆舞时那样,开着交心大会。拉多克剃刀和礼貌者没收到让他们回去的指令,只得静观莉莉丝们的惯常活动。借着为伤者疗治,礼貌者要求我替他俩继续隐瞒,但我和蓝花楹觉得这样带着面具,只会增加姐妹们的不信任感,所以采用折衷路线,谎称他们是暗世界的军医。
“既然这样,先将武器交出来,由我们暂为保管,走时再还你们。”两名从疗养地死里逃生的伤员,在经过公羊们的一番操弄后,气色明显好了许多,最终也只得同意。红发女叫山月桂,染发女叫苹果花,原先在加入姐妹会前,是枣核工作的合气道武馆里的高级会员,又学过些拳击与散打,因此这支四人速攻小队,是莉莉丝们对外出击的主力。
拉多克剃刀与稻草男孩一样,都是幼年时被兄弟会从各大救济会挑选带走的婴儿,从小便开始接受专业训练而成了好事者。这些人过惯了艰苦生活,并生活在一个极度封闭的环境里,这辈子很少有机会接触女性。此刻的他待在这么一个娘们窝里,显得尤其高兴,外加本就长得高大健壮,引得一些女流肆无忌惮地盯着他打量,两下迅即搭讪,竟乐不思蜀了。
比起他,礼貌者就沉稳许多,虽然也在偷沾便宜,却在认真的旁听。时隔不久,他逢见一个空隙近来插话,说:“我知道自己不适合谈这些,但听下来有几件事似乎无人注意过。”
主持交心会的桃花闻听,让他不必拘束,既然这事关所有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好,那我就直接说了。众姐妹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知道具体人数,而实际并不熟识,因为每次聚会都身穿罩袍,只有关系特别近的人之间才存在来往。而像现在这样大家都露着脸交谈,并不是传统惯例,而是新近才发生的状况,是不是那样?”他点起一支烟,慢悠悠抽着,见众人点头,问:“那么,这种情况是因为圃鹀纠察队冲击女神峰引发的,还是在这三名獍行到来后才开始的呢?换句话说,就是具体的时间大概是何时?”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将众女问住了,似乎谁都不记得是由何时开始的,也许是因每次总有人缺席,也可能是鸳鸯茶发布通缉令后才造成的,最终相互核对,众女给出个模糊的概念,约莫是几周前,她们的大长老最后一次主持仪式后,便没再也没出现过。莉莉丝们缺失了戒条约束,又嫌酷夏身着罩袍太热,慢慢形成了集体露脸搞群巫会。
礼貌者接着抛出的问题,是有关未来的去向。咱们先假设华宵之夜顺利落幕,所有人都成了华盖之女,那么然后呢?然后又该干什么?据苹果花和山月桂说,她们的发展是有阶段性的,不像暗世界搞什么五年计划未来展望,枣核是深受大长老的信任之人,或许会知道,但很可惜,她与另一名伤员遭袭死了,所以,只有等两天后大长老回来方可知晓。
我最关心的便是灵戒,众人将它们洗劫一空后,各自藏了起来,那么究竟有几人私自吞服,全都没做过统计。莉莉丝们见我紧盯她们最在乎的东西,犹如砖块抛入粪池,溅起浪花朵朵,均显得很是不悦,就连始终为我站台的艾莉森也是板着张脸,问我到底想干嘛。
“我提议去绑架药店老板,是为了搞清珠子由来。并且我没见过大长老,无法去评价她。也许大长老在为大家打算,也许不是。”我思虑片刻,见公羊身边正摆着小医药包,说:“大家都去过医院吧?那么我们假设有一家医院,不论你是牙痛、感冒还是心血管疾病,它只开出一种药,却说服下后什么都能治,你们信不信这种事存在呢??”
见众人不答,我手指地窖弹子门,继续说:“获取华盖的方式有很多,但素未耳闻过,它能够被批量生产。现在有一个实例,药店老板害怕再被活捉,所以吞下一颗,我们也可以旁观去看,对他会产生什么后果,然后再来决定该不该尝试,这就是我想表达的。”
恰在此时,底下传来猛烈的拍门声,靠近廊道的黄瓜拉了下铃铛,一个满身尘埃的人滚翻出来,那是衣不遮体的番茄,她脸上挂着两道黑色眼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说自己不断遭到男子猥亵,幸亏天竺菊及时搭救,然而自己是逃回来了,可她却被药店老板擒获。
“我逃出时最后扫了一眼,大姐已被他强暴了。”露西话未说完,双目一翻昏厥在地。
“这怎么可能?天竺菊会被他这个无能之辈拿下?”我气急败坏地分开众人,一脚踹开铁门,叫道:“我不相信露西的话,她一贯撒谎成性,让我下去亲自会会他!”
阴暗潮湿的泛渣之井地底,男人在掀翻大姐后正欲不轨,突感一股极度不适冲上头脑,整个身子变得异常沉重,顿时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惊异地看向自己,心头不由大骸,两条粗腿不知何时变了模样,自膝盖下烂成了碎肉,犹如两条巨型拖把。皮肉外翻不断泛着燎泡,囊肿成片的淤积在皮下,稍一触碰便血流如注,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恶臭。
“怎会这样?难道吞了酒红珠子是多此一举?”他开始往来路回去,企图重新换回绿色珠子,行至一半,突闻弹子门启开,石阶前射下光斑,又有条狭长人影正在步步下来。
“该死,难道是那个万恶的妹妹?千万别挑这种时刻。”多次被痛扁的经历,已在男子心头造成挥之不去的阴影,当闻听女子的轻声咳嗽,他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即侧身闪入夹缝,拼命往深处钻。只有在那里,他才是安全的。
“我得仔细想一想,莫要遗漏了什么。给我这颗珠子,她不可能害我,并且也毫无必要。”布雷德利好不容易回到原处,靠在毛糙墙头喘了一会。趁着这个间隙,他需要做些整理。
自打那次车祸后,俩人迅速升温,隔了几天,女人约他出来,就这样来到了女神峰下。
“我曾上来过,那是去年的事了,你难道在道场工作?可这里是一座荒墟啊。”女人打开铁门,带着他走进空无一人的道场,药店老板找了个角落坐下,心头不免生疑。他曾在网站上,秘密向女神峰捐赠过一笔资金,换取下地窖建个小工程,原打算将这里当作囤货窝点,可没进行多久,对方获悉了真实意图,便老大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以至于秘道只搞了一半。以往他与虫子女人约会都在市镇附近,哪怕再偏僻,也总能撞见人。而此处方圆几里地,除了有所中学,平日里连过路的车都很少见,实可谓人迹罕至。
掐指算来,俩人总共幽会了三次,男子至今对她仍是一无所知,不久前方才知晓女人的秘密,当时气氛闹得有些尴尬。而今她将自己带来此处又不说明原因,药店老板多少有些忐忑。毕竟俩人体格相差太悬殊,女人的气力比他大许多,布雷德利的小短腿跑五步别人两步就赶上了。若她欲图不轨,打算杀自己灭口,男子肯定斗不过,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你干嘛这么害怕?”女人破天荒地笑了笑,走上前来牵住他的手,道:“姐妹会被外界高度污名化,实际情况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而我,就是魔将贝巴因在世间忠实的仆人。”
“什么,这是你的祭台?难道说,你就是莉莉丝们的大长老?这不可能,我上过你们的网站,图片里的姐妹会大长老虽身披罩袍,但与对照物相比没你这么高。”男子大吃一惊,掏出手帕抹了把汗,问:“你找我来是因为地窖的事么?可自从被拒绝后我再也没上来这里。”
“她已获得天馈登渡走了,约你到此,是因我感到这样不公平。”女人紧挨着他坐下,叹道:“你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工作、住家以及爱好,而我却从不曾谈及自己,那样是不对的。相爱之人应该毫无保留地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一切,这就是我约你来此原因。”
“所以你们就像总统换届那样么?你最终也会离席,是不是那样?”男子放下心来,问。
“也可以这么说。你或许自己也没料到,无意间挖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女人站起身,指了指泛渣之井,道:“也就是说,神秘之地是你带给我的礼物,我迫不及待想带你去看看。”
就这样,布雷德利尾随着她重新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地牢,俩人来到壁道深处,女子指着墙缝要他去看,在手电强光照射下,石脉深处似乎有个四方形石灰质的通口。
“没想到底下还有天地,不过,它不是我掘的,可能是近期的小地震造成石岩碎裂,而无意间暴露出来的。”药店老板探手比了比,只够挤进一条胳臂,问:“这么窄我怎下得去?”
“石墙是过去圣殿教的人特意用水泥封堵的,他们不想被人知道,我下去过几次,但不知门在哪里,所以要你在外界帮忙,一起找寻月垄入口,它理应是大树的树心。”女人爬起身,环指四周,说:“往后你爱在这里怎么刨都行,哪怕将化学工作室搬来泛渣之井也无妨。”
布雷德利满口答应,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工坊移到这里,那样便能彻底摆脱铁狼和火炬联盟的骚扰,到时将药店一关,谁又能想到他搬到了女神峰脚下?此举也能为莉莉丝提供创收,每个贼婆娘都等于是跑腿的马仔,她们根本不必再去劫掠,互惠互利岂不妙哉?
女人在原地化为无数飞虫,分出一部分与他出了道场,经过连续几天的搜检,终于在后山找到化影之树,就这般内外通力,彻底扫除了枯藤瘪枝,从此之后,月垄圆屋成了他们幽会的场所。在这个寂静的地底,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男欢女爱。
“是啊,如果她真想害我,会有无计其数的机会。诶?慢着,我记起来了!”
戥星台前,男子信手挑了颗幽蓝色珠子,但让女人重新放了回去。她从中选了一颗最大的,也就是酒红色珠子,说:“只有它才配得上你,刚吞下的一段时间里,你会感到无比痛苦,外形也会发生巨变,但别害怕,这都是正常的,太阳蛇卵正与你的肉身在重新融合。”
“有意思,也就是说,吞下它像女人的怀孕,身子会将胎儿视作恶性肿瘤,从而产生排斥,人才会犯恶心,呕吐什么的,直到肉体最终将它当成普通器官为止,是不是那样?”
“正是那样,因此会有短暂的一瞬,你会相当痛苦。在那之后,你便成了像我一样的不死之身。不过想要真正化蝶,成为苍露鹡鸰,还需等待时机,但那一天已经很近了。”女人轻抚着他的乱发,再三告诫道:“你务必在十月十二日正午前吞下它,不然就得再等好几年。”
“原来如此,这种DNA撕裂的痛苦,正是太阳蛇卵与身子在竭力融合。而绿色珠子下肚却毫无感觉,两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想到此,男子再度审视自己的老腿,那些烂肉已开始慢慢收拢,燎起的肉泡也平息了下去,各处都开始收口,整个人到达了精神最佳的状态。最可贵的是,他的听觉和视觉得到全面提升,能听得更多看得更远。
远处传来蚊虫般的低语,那个大姐似乎找到了她的姐妹,移动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不久便传来阵阵笑声,下来的那人正是男子心心念着的妹妹。他侧耳细听,当辨明来意,反不知所措起来。那是因为女子在喊,道场的莉莉丝们现已全部撤走,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出来了。
“撤走了?这种鬼话谁会信?你当我傻啊!他们是谁?”男子点起支变色龙,静观其变。
“真的撤走了,因为适才道场被人纵火,坡道下停着几辆车放暗枪,大家都觉得不安全,因此陆陆续续离开了。继续将你扣着已变得毫无意义,你出来洗洗就可以回家了。”那是万恶的妹妹声音,她显得很真诚,见男子不答又说:“我也要走了,只是下来通知你一声。”
“他爱待着就待着,与他啰嗦什么?他已被你打怕了,以为又是个陷阱。”
“几个穿着橡胶雨披的男人,不知究竟是谁。”在大姐的嗤笑声中,女子潦草回应了几句,脚步声逐渐远去。
不论这是不是陷阱,若两妞将铁门倒锁,他便被彻底困死在此。这鬼地方既没吃的又没喝的,要如何过活?由此药店老板下定决心,再冒最后一次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