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说道:“可以让各镇节度收取盐税,但盐价还是不要涨了,这关乎百姓日常。”
盐税这东西,在大唐前期,就不存在。
没错,大唐前期采取的是无盐税政策。
说起来之前的北周是有盐税的,隋文帝杨坚认为农税充足,不要再苛责百姓了,便废掉了盐税。
后来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也一致认为,应该与民休息,即便朝廷贫困,也坚决不收盐税,真正做到了让利于民。
直到武则天时代,对内大兴土木,对外频繁用兵,大唐局部地区的官府开始进入制盐行业。
例如史料记载剑南道陵州在武周时期开始施行煮盐,一分入官,两分入百姓家。
真正到了李隆基时代,才开始扩充税种,如户税、地税、盐税。
但天宝年间的盐价依旧很便宜。
《唐会要》有载:天宝、至德间,盐每斗十钱。
这说明,天宝年间,盐税还只是尝试阶段。
到了李亨继位,任用第五琦搞榷盐法,盐价第一年就暴涨到每斗110钱。
既然李隆基时代还是尝试阶段,并未出现榷盐法,各地节度使其实也只是从中抽取一点税费。
或者说,节度使卖盐,但没有抬价,因为朝廷对商品价格是有规定的。
这个时候的节度使,还不敢公开跟朝廷叫板。
李林甫说道:“圣人心怀百姓,是天下苍生之福。”
李林甫心中总算松了口气,他就担心李隆基咬着盐税不肯放。
这件事已经争议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给节度使放盐税的权力,是极其危险的,这显而易见,可大唐朝廷现在确实没钱了。
大唐朝廷现在一年税收折合是1100万贯到1300万贯,但这只是折合。
就像刚才杨慎矜所说,是以粮食为衡量标准,来核算税收。
这只是算法而已,不是说真的现钱就是1100万贯。
实际上现钱只有200万贯到250万贯,其他的都是实物。
至于给各镇放开盐税,到底能不能填平军费,李隆基心里其实也没底,他也懒得去管,交给李林甫便是了。
各镇节度是否有异心,就要靠权力来掣肘了。
关于权力掣肘,李隆基心里也有本帐,按照目前帝国各镇的兵力部署,任何一镇想要造反,几乎都会失败。
各镇节度使不会那么蠢,放着手里的大好前程不要,搞造反。
事实上,李隆基的权力掣肘之术,理论上是正确的。
帝国兵力的部署,以及目前各镇节度使的关系,都无法支撑其中一个节度使造反。
所以李隆基认为,只要权力掣肘用的好,不会有人轻易造反,毕竟造反成本太高。
可是李隆基在权力方面的认知过于理性,这是玩权术人的通病。
他们认为其他人都和自己一样理性。
偏偏安禄山就不是个理性的人,偏偏杨国忠就更是个蠢货。
李倓在一边一句话都不说,他其实心里有很多话说。
他想告诉李隆基,你这是在玩火,他还想说,你现在直接推行两税法,搞盐铁专卖都比放权给节度使要强。
但能说吗?
李倓现在只能设立技术人设,稍微对政治有点见解,都得完蛋。
而且两税法那种得罪天下权贵的事,本来就需要一个精力旺盛的帝王,和一个有公心的宰相配合执行。
李隆基和李林甫搭档搞两税法?
还是算了吧!
至于盐税能不能填平各镇军费,在场的其实心里都没数。
反正权力是已经给了。
说到这里之后,大殿内再一次沉默下来。
“十郎。”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