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调集了五十万石了?”
“是的。”
“阿耶想从这里面调拨一批粮食,出兵洛阳。”
“恐怕不行。”
“为何?”
“原因有二:一是叛军目前兵力还很强大,我们没必要正面撄锋;二是哥舒翰现在必须立刻回陇右。”
“哥舒翰回陇右?”
“是的!”
李俶微微蹙起眉头来,问道:“是因为吐蕃人?”
“是的,安禄山提兵造反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吐蕃人现在恐怕已经知道消息,并且派斥候在打探陇右驻兵情况,一旦他们确认了我们将陇右主力全部调走,必然会大军压境,所以阿耶现在必须立刻调哥舒翰回陇右!”
李俶沉默了,显然他是赞成李倓的说法的。
犹豫了片刻,李俶说道:“但现在朝堂上下都在主战,若是朝廷再不出兵东进,河北和中原恐怕要尽数落入叛军之手。”
“兄长多虑了,比起叛军,吐蕃人、回纥人乘虚而入,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阿耶执意要出兵呢?”李俶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李倓的眼睛,语气很温和,但这句话里面隐藏的意思却并不温和,“三郎,这一次并不是要你的兵,阿耶是希望你能在调粮方面做一些事,功劳算你一半。”
“那你回去告诉阿耶,如果哥舒翰回陇右,我愿意出二十万石粮食给哥舒翰。”
李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倓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这件事没有谈判的余地了。
但他还是说道:“三郎,现在叛军势头凶猛,我们内部不能起争端,否则各州郡会人心浮动,会有人投敌,这反而壮大了叛军。”
“兄长,叛军现在在河北、中原作战并不顺利,内部冲突不断,我认为应该再等一等。”
“等到何时?”
“等到安禄山死!”
李俶愣了一下,仔细地看着李倓,问道:“三郎,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
“安禄山现在在洛阳妄议神器, 那些反贼皆以他为尊,等到他死,要等到何时?”
李倓突然笑起来,他说道:“兄长放心,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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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俶的眼神慢慢变了,听到李倓这样说,他无法理解,他觉得李倓在用这种幼稚的理由故意搪塞自己。
“荒唐!”李俶的语气突然加重,甚至变得严厉起来,“难道我们要将希望放在安禄山身死上?”
“不是,我们要将叛军堵在关外,郭子仪部进入河北,我派了颜真卿驻守汴州,张巡在清河。”
“那又如何?”李俶沉声道,“郭子仪部尚且好说,他毕竟是军中老将,颜真卿从未打过仗,更别说你提的张巡,张巡是何人,我从未有听闻!”
“兄长稍安勿躁,王公此时也在荥阳。”
“王忠嗣在荥阳又能如何,他手里的兵力有限,哥舒翰是边陲老将,手中又有陇右精锐,兵力充足,此时发兵,最合适不过!”
“防止吐蕃更重要!”
“那这件事是没得商量了吗?”
“兄长,我是以大局为重。”
“我也是以大局为重!”李俶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备。
李倓心中暗叹一口气,自己和李俶的关系,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在权力、局势的冲突面前,个人的想法,是很脆弱的。
“三郎,我知道现在长安政局复杂,你被大父册封为天策上将,而我今日却成了太子,外面的人都已经预判你我会兄弟相残!”
李俶突然又温和起来,眼中的无奈、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