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道两次兵败,南诏和吐蕃勾结,吐蕃还集结二十万大军在陇右,我朝军士在寒冬中誓死守城!这个战线从南到北,有两千多里!加上后勤民夫,朝廷投入的总兵力超过五十万!”
“五十万人你们知道有多少吗!”李倓的声音变得愤怒起来,响彻在大殿之内,“一个县一万人,五十个县的人!知道这五十万人背后有多少家庭么!”
“叛军去年南下,河北道一千万人,减少了五百万人!河南道汴州城旁的汴水被无辜军民的遗体堵塞,汴河之水赤红!”
“管城外,堆积了一堆又一堆的尸体,雍丘之外,雨水漂浮了数十里的尸体!”
“大唐的东京洛阳,少了一半的人!”
说到这里,李倓已经咬牙切齿了。
如果这一切只是从史书上看到,最多也就是一时情绪上头。
但这一切却都是他亲身经历的。
他从江东一路北上,亲自参与了这场天崩地裂的叛乱,自己甚至身处风暴的中心。
他亲眼看到自己从江东带来的那些好儿郎,死在战场上。
他还看到长安城的皇帝和权贵的骚操作,是准备如何坑死前线大将的。
相对正史上,这场叛乱,仅仅只是经历了一年,叛军北撤。
正史上的安史之乱,到底有多惨烈?
李倓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出来。
大概华夏大地上,上千万无家可归的人,流亡在荒野之间,每天都有无数人倒下。
大概尸臭味能蔓延南北东西数百里。
“无数人都在用自己的命去阻止敌人,而有些人,敌人来了跑得最快,敌人走了,立刻朝自己人捅几刀!”
李倓的目光落到户部员外郎张合身上,压低声音道:“是不是?”
“陛下……”
不等张合说话,李倓的目光又落到薛贞童身上。
薛贞童脸色有些苍白。
大殿上,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大唐圣人的威势。
这位圣人敢带着三千人,打三万叛军,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平时看起温文尔雅,但一旦爆发,那股气势,如同山岳一样磅礴。
“你们说是自行买卖!朝廷鼓励商业,要尊重自行买卖!好!朕尊重!自行买卖,只要不触犯大唐律法,朕一律不过问!”
说完,李倓的目光瞬间扫到张旸身上:“拿来!”
张旸吓得一跳,连忙将一堆文书呈递过来。
李倓一把抓过来后,扫了一遍,就扔给了张合:“益州新都县县令周阅勾结新都县罗氏,在天宝八年,采取强行买卖田亩的方式,获得两千亩地。牵涉到五十户人家,其中有八户人家前去讨要田亩,被罗家家主罗延指使人活活打死!事后新都县呈报说这八人行凶,罗氏为民除害!你自己看!”
“还有这个,成都墙式,手中一万亩地!霍氏一万亩!先后皆强行买卖,每亩地要价五十文!不卖就诬陷他人偷盗,扭送官衙!当地有百姓前去刺史衙门告状,在刺史衙门门口被打死!”
李倓又抽了几张,扔到了薛贞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