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终章 黑夜,黎明,魔法少女(1 / 2)

“织命”是一件很弱的魔装。

这一度是旧时方亭市魔法少女小队的共识。

作为翠雀在芽级时所得到的魔装,织命最初只是一簇看上去不知所谓的魔力线团。数量稀少,韧度不足,便是用来牵绊敌人,都显得格外羸弱。

那个时候,只要与同伴一同面对强敌,当同伴纷纷拿出自己的魔装时,翠雀就只能挥动着那寥寥数根丝线,充当骚扰和肉盾的工作。

也正因如此,在魔法少女生涯的初期,翠雀一直都不依赖自己的魔装去战斗。

这并不意味着她放弃了开发自己的魔装。毕竟魔装会随着魔法少女的成长而一同进化,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也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织命也的确发生了进化。最初是在翠雀15岁的时候,在她成为蕾级,觉醒了自己的奇境之时,她的魔装不知为何多出了一把小巧的裁衣剪刀。

这把剪刀实在过于细小,所以翠雀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它的用途是什么,只以为和自己的丝线一样需要时间成长。

但经过了数个月的等待之后,她终于发现,这把剪刀的形态似乎就固定为这幅模样了。几番尝试也终于发现了这把剪刀真正的用法——它必须与丝线一同作用。

似乎也正因为这个发现,她在此后很快就得到了织命的第三种形态——尺子。

丝线,剪刀,尺子,听上去宛如缝纫工具包一样的组合,结合在一起却发挥了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强大的战斗力。因而,那个时候的翠雀,甚至能以蕾级的层次去挑战实力远超一般蕾级的残兽,甚至战而胜之。

但是即便如此,蕾级的能力也是有极限的,敌人的实力却并不会有极限。

16岁的那年,翠雀在魔法国度的花园防卫战之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敌。她所在的整支护卫队都陷在了焦灼的战斗之中,小队的多名成员都濒临死亡,魔法国度的智识之都——卢恩诺雷也处于被攻破的边缘。

在那场战斗之中,翠雀第一次动用了一种不应该使用的技艺。

那是一种据说每个魔法少女一生都只能使用一次,只要使用之后就会本相破碎,甚至死亡的技艺。

翠雀用了,她战胜了强敌。

她甚至还活了下来,但代价却是自己的本相与魔装——她的剪刀几乎报废,变成了几乎无法使用的状态。

只是轻伤——翠雀这么告诉自己,她甚至在那之后又完成了一次能力开华,正式踏入了花级的层次。

她继续作为魔法少女活跃着,战斗着。

虽然因为花园防卫战的一些影响,她主动远离了魔法国度的权利中心,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仍然有一颗战斗的心。

于是,到了她17岁,被称作大灾大庆的那年,物质界爆发了百年未遇的大兽灾。方亭市魔法少女小队,遭遇了所有人在一起都完全无法击退的恐怖残兽。

当看到同伴们遇险,翠雀虽然有些犹豫,但又一次使用了那种不该使用的技艺。

她变得很强,获得了远超寻常的力量。她又赢了,哪怕做到了这种地步却依然没有死。但这一次的代价却依然是自己的魔装——她的尺子碎了。

与剪刀不同,尺子连自己的形态都没能保留下来,就这样变成了一团碎渣,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伴随而来的是极强的副作用:心之宝石网裂,本相出现残缺,作为魔法少女的能力大幅度退化,只要动用相对多量的魔力就会剧烈头痛,并且造成心之宝石进一步损伤,而本应如臂挥使的奇境也变成了巨大的负担。

以这样的状态去参与方亭市小队的战斗,她已经沦为了拖累。

哪怕在国度取得了终身魔法少女的荣誉,哪怕王庭曾经邀请她成为最后的蓝宝石权杖,但在魔法侧,没有力量,无法战斗,所有的荣誉都只是空谈。

于是翠雀不顾队友们的劝阻,就这样选择了隐退。

队友们已经都比她还要强,安雅更是以一日一新的速度进步着,已经没有谁是必须要自己帮助,必须要自己保护的了。

她也很累了,奋力战斗了三年,打败了前所未有的强敌,拯救了危难之中的城市……她自认为短暂的魔法少女生涯已经作出了足够的贡献,那么,这样画上句号或许便足够圆满。

漫画故事的英雄总会在拯救世界后获得幸福美满的生活,而世界如此广袤,不会因为缺了谁而停止运转,一名魔法少女的隐退,并不会有多么深远的影响。

她曾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是这样啊。”

翠雀微微阖目:“生活不是漫画故事,我也不是故事里的英雄,我没能做到真正地解决问题,只不过是为自己的付出而自我满足罢了。”

从得知安雅死讯的那一天,已经只是林昀的他就无时不刻都愧疚着,责怪着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隐退,和安雅一起战斗的话,事情是否会变得不一样呢?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安雅的死亡,就好像一把烈焰一般,将原本如童话般的故事烧作灰烬。

而他,只能回忆着那一页页焚毁的书页,无止境地自责着。

想要复仇,但是他并非了无牵挂,他知道安雅究竟多么强大,更能想象杀死安雅的敌人都多么危险。若是自己也在复仇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女儿究竟该怎么办?

但若不去复仇,那份毒火便无时不刻地都炙烤着自己的内心。

无数次在睡梦之中拥抱过往的幻梦,无数次地在醒来之后摸索无人的枕边,愤怒与哀伤几乎化作了甩脱不掉的诅咒,将他牢牢地锁在了过去。

到最后,他只能无力地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自己不能,也不应该再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那么就专心工作、专心养育女儿好了,作为一个普通的单亲父亲,这样或许才是最正常的选择吧。

如果一切真的到此为止的话。如果自己的女儿,没有踏入魔法侧的世界的话。

但当这一切发生,潜伏于方亭市、乃至东华州域之中的暗影浮出水面,甚至威胁到了自己的女儿的时候。那么所谓的“正常”,不要也罢。

“我没有远大的理想,我想做的,只是好好守护好身边的人。但是此前的我逃避了,失败了,没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没能遵循自己的心愿。”

“那么,这一次,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黑烬黎明,我已经知晓了你们的行径,明白了你们的所作所为,看见了你们展现出的丑恶。不论安雅的死之中伱们究竟做了什么;不论在这个物质界中你们还在谋划着什么;不论你们与物质界有着怎样的仇恨。我对你们都只有一种态度。”

翠雀抬起头,满溢魔力的瞳孔在夜空中如皓月般明亮:

——“从今天开始,滚出方亭市,不然我就亲自把你们一个个给赶出去。”

银蓝的丝线自夜空之中垂落,于她的身畔层层交织,密密重叠,巨大的建筑物轮廓自丝线的网络之中逐渐成型,将整个方亭市的中心街区笼罩在内。

宛如童话故事一般瑰丽的,闪耀着纯净光芒的蔚蓝色城堡巍然而立。

这便是翠雀的奇境。

它就像是每一个孩子都曾幻想过的,只属于童话中公主王子的城堡一般瑰丽,但是却并非由砖石砌成,而是由无数的,细密的魔力丝线织在一起化作的奇观。

原本被紫黑色的魔力晕染的夜空瞬间被巨大的城堡隔绝在外,无论是魔法少女们,还是摩丝,乃至地面上那些残兽,全都被城堡容纳其中。

不仅如此,城堡之外,更是有无穷无尽的丝线向着四周,向着整个方亭市延伸而去。

混乱的街区,破碎的房屋,原本逃难的人群,全都不禁抬头望天,仰望着这宛如奇迹般的一幕。那些成灾成群,凶恶暴躁的残兽,也都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并非是因为它们也在观赏夜空之中的丝雨,而是因为那些横跨夜空而来的丝线,目标正是它们。

无穷的蓝色丝线从空中垂落,将每一只流窜在城市中的残兽都定住,然后,通过丝线将它们与城堡连接在了一起。

“得救了?”

人群之中有人这么问道,初时只有一句试探般的轻呼,但很快,就有胆大的人走到残兽的旁边,伸手去触摸那些狰狞可怖的残兽。

那些原本还在进行破坏与杀戮的残兽,此刻却全都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于是人们意识到,残兽的袭击真的结束了。

“得救了!得救了!”

“魔法少女!这一定是魔法少女!”

人们开始欢呼,人们开始痛哭,灾难来得如此突然,又终结地如此迅速,如奇迹一般,令幸存的人们沉浸在存活的庆幸之中。

而这一幕不仅发生在城市里。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异策局里,那些原本悬挂在天花板上,此时匍匐在残垣断壁中的“残兽”们,也依然安详地,静静地沉睡着。

——“失控了?不……是它们的魔力失活了。为什么?这不应该,也没有理由。”

银蓝色的城堡之中,摩丝感受着这些残兽体内魔力发生的变化,心中莫名地不安,它向着不远处那个被丝线包裹其中的身影问道:“你做了什么?”

翠雀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并不是她不想搭理摩丝——虽然确实是这样——而是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

剧烈的,强烈的痛苦充斥她的意识,仿佛要把灵魂撕碎一般的痛楚让她牙关紧锁,深怕张开一个缝就会喊叫出声。

她死死地扣着手中的丝线,仿佛是为了把痛苦传导出去一般,在一阵一阵的剧痛之中缓缓抬起头,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摩丝。

然后,她微微抬起了手中那濒临碎裂的剪刀。

这个动作让摩丝感觉到极其危险。

变身为残兽之后,作为一只完全体的蜕,它不仅可以保留自己身为人类时的理智,同时也能够动用残兽的本能与直觉。

一般的残兽没有理智,无法理解什么是生存的危机,但并不代表它们的直觉不敏锐。正是这样的感知与直觉让摩丝明白,翠雀接下来要做的,绝对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休想!”

它不可能任由对方使用出威胁自己的招数,于是厉喝出声,也调用起自己的规则,试图作用于翠雀身周的魔力,将之再次覆盖。

此前的它就是这么做的,它成功消除了翠雀的魔力,夺走了她的杰作,能够阻止对方的进一步行动。

它本以为这次也会是一样的过程,未曾想到自己尝试失败了。

城堡之中那密布的丝线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然完好无损地存在于那里。

“不可能!”

摩丝愕然道:“怎么可能会有我的规则无法影响的魔力!”

“……因为……这根本,不是魔力。”

翠雀勉强张开嘴,咬牙切齿地从口中吐出这句话,然后没等摩丝进一步行动,毅然挥动了手中的剪刀。

喀。

她挥动剪刀的动作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摩丝却仿佛听见了一道来自虚空之中的响声,就像是剪刀闭合时清脆的摩擦声。

那一瞬间,它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

自己失去了什么?肉体上没有任何感觉,精神上也没有丝毫异常,它完全不知道剪刀挥下的时候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

但是当摩丝用复眼看向自己的身体,开始观望自身的变化时,它呆住了。

那原本已经是尖锐节肢的六支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剩下的是一双人类的手。

那是一双无比细小,接在巨大的残兽身躯上细如绒毛般的双手,但是它却不可能不认识,因为那是自己作为人类时的手。

“你做了什么?”

它又一次问道,但是这一次的意味却完全不同,话语中暗藏着自己都止不住的惊恐。

它知道翠雀刚才用剪刀剪去的是什么了,并非是自己的肉体,也并非灵魂,甚至不是魔力,而是自己身上作为残兽的部分。

剪刀并非是粗暴地切断手脚,而是将“残兽的节肢”从它的身上抹除了。

“不可能,你的魔力根本不可能作用于我,你的魔装根本不可能对我有效……”

它自言自语着,因为浓烈的威胁感开始不断的后退:“我会覆盖你的魔力,我能覆盖你的魔力,我能把那把诡异的剪刀夺过来,我也要用它报复你……”

喀。

清脆的摩擦声又一次响起。

摩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顺着摩擦声低下头,而这一次,是其作为残兽的下半身消失了。

“不可能!”

它愤怒而又徒劳地嚎叫起来,见后退无用,便调转方向,再一次动用自己的规则,而此次的目标却是翠雀手中的那把剪刀。

翠雀手中的剪刀是魔装的一部分,也的确是她的魔力所成,所以当摩丝利用规则覆盖了翠雀的剪刀时,是有可能将之夺走的。

它也的确成功了。

随着规则的起效,翠雀的剪刀一瞬之间消失,然后出现在了摩丝的手中。

“哈哈哈,我已经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见到事成,它忍不住狂笑,然后用自己那不成比例的滑稽手掌抓住翠雀的剪刀:“我也可以!看我用你的魔装来……呃!咕!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连话都没能说完,就在摩丝触及翠雀那把剪刀的同时,它她就发出了无比凄惨的哀嚎:“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鬼哭狼嚎一般惨叫着,它靠着一股狠劲拼命地剪动手中的剪刀,却发现什么作用都没有,于是连忙把手中的剪刀丢到一旁。但哪怕将之扔开,那种疼痛都未能缓解,剧烈的痛苦让其浑身颤抖着,连思考的余地都丝毫不存。

自始至终,翠雀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仅仅是捂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剪刀出现在摩丝手中,待到摩丝将之扔掉,又重新将之拾起。

“你用不了。”她这么说道。

“……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可能挥动那样的魔装!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你就毫无知觉吗?”

摩丝抬头,暴怒道:“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所以在魔装上动了手脚对不对!”

“我不需要。”

翠雀重新将手指伸入刀身的环口,张开剪刀的锋刃:“习惯了。”

“习惯那种痛苦?你在说什么胡话!”

摩丝尖叫着反驳,但是当它看到翠雀脸上那如寒冰般的表情时,本应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停下了。

它意识到翠雀可能并没有说谎。

两次透支自我,本相残缺,心之宝石网裂的代价远不止能力弱化那么简单,到了如今这一步,翠雀只要使用魔装去战斗,就几乎一直处在灵魂上的疼痛之中。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翠雀却依然可以保持冷静,甚至保持思考,去分析战局,去战胜敌人。但也正因如此,战斗中的她向来没有任何表情,也一向崇尚效率。

“你到底是人还是机器……”

摩丝有些崩溃地问道:“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是魔法少女。”

翠雀面无表情地挥动剪刀:“驱逐怪物,保护大家。”

喀。

随着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消失的,是摩丝作为残兽的头颅。

年迈女人的面孔再一次出现在残兽的身躯之上,但是此时此刻却是乱发披肩,一脸惊惶:“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规则难道有漏洞?你的魔装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你可以用魔装伤到我,为什么!”

它慌乱地调动自己的感知,试图去寻找这片空间之中的违和之处,想要阻止这一可怕的过程,但是却怎样都找不到疏漏。

病急乱投医之中,它的意识甚至开始分流,到了奇境之外那些被自己控制的残兽之上,它看到了那些在城市之中静止如雕塑的残兽;它看到了在异策局废墟之中静静沉睡的那些残兽,它也看到了那躺在残兽包围之中,睡得无比香甜的红思与。

然后它发现,所有的残兽都和它自己一样。

它们失去了爪,失去了腿,失去了头颅。只不过那些原本由人类缝合而来的残兽现出了原型,那些真正的残兽就彻底变成了尸体。

而所有的残兽身上,全部都连着线。连着自这座巨大的城堡散出的,由奇境而产生的魔力丝线。

奇境由本相中的灵魂意志之力催生,并非由魔力形成,所以它的规则无法影响奇境。

也正是这些奇境的丝线,将她连接到了巨大的城堡之上,变相与那些残兽全部都联系到了一起,然后一起被某种不知名的规则影响了。

“这是你的规则,这是你的规则!”

大声喊叫着,摩丝形若癫狂:“你的规则是什么,它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已经显现出了人类的头颅,但是摩丝此时的吼叫声依然如同鬼怪般凄厉,它疯狂地向翠雀靠近着,想要阻止翠雀的行动。

但翠雀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同命。”

轻轻地张合自己手中的剪刀,她用平静地的语气向摩丝道:“我们生命相连,一起失去,一起得到。”

而也直到靠近了翠雀,摩丝才终于看清楚了翠雀到底在干什么。

无数细小的丝线连接着巨大的蓝色城堡,而城堡之中,所有的线头又从上空垂下,全都汇聚在翠雀的面前。

每一条线都连接着奇境中的存在,无论是魔法少女还是残兽,一条线,便对应着一条生命。

而翠雀只是提起了自己的剪刀,轻轻地将之放在一条丝线之上。

摩丝能够感受到那条丝线对应着什么,它对应着奇境角落里一只卵级残兽,一只在残兽大军之中也不过是凑数的家伙。

翠雀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直接用魔装去影响摩丝,她要做的,仅仅只是剪去其他残兽对应的线罢了。

正如她所说的,一同得到,一同失去。

在翠雀的奇境规则之下,所有奇境之中的生命都将性命相连,只要其中一个个体失去了什么东西,其他所有的个体都会失去同样的东西。包括翠雀自己。

而因为性命与丝线关联在了一起,翠雀只需要使用自己的剪刀去修剪丝线,就可以直接作用在对方的身体之上。

此时此刻,翠雀用剪刀剪掉的,则是“残兽的身体”。

附加上了名为“残兽”的概念,那么对于残兽来说,这无疑是灭顶之灾,因为这就是它们生命的全部,只要被剪掉,它们自然也就死去了。

但是对于那些被改造成了残兽的人类来说,这却像是一场最精确的外科手术,身体中所有“残兽”的部分全都随着翠雀挥舞剪刀而被切除,最终剩下的,就是他们原本作为人类的样貌。

又因为在奇境之中,所有的生命相连,只要有一个个体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所有的个体都会随之产生变化。有残兽失去了“残兽的爪”,所有的残兽都会失去“残兽的爪”。

这自然也包括摩丝。

“最后一刀。”

冷漠地望着向自己飞扑过来的摩丝,翠雀无比平静地合拢手中的刀身,让剪刀的锋刃最终作用于她面前的那条丝线之上。

这一刀,她剪掉的对象是“残兽的胴体”。这也是摩丝身上最后的、属于残兽的部分。

“给我住手!快给我住手!你必须给我住手!”

摩丝疯癫地呐喊着,尖叫着,伸出手想要用术式拦住翠雀的动作:“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停下来!你这个疯子!停下来啊!”

——喀。

剪刀合拢,丝线截断。

好似发生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随着清脆的响声,空中巨大的残兽身躯,城市之中静止的残兽们,异策局废墟之中沉睡的“残兽”们,全都消失了。

它们连带着原本笼罩市中心的蓝色城堡一同,全部消失在了夜色里。就好似童话故事里,灰姑娘从仙女那得到的魔咒一般,所有神奇的,梦幻的,非凡的事物,全都随着那轻轻一声脆响化作虚无。

舞会结束的灰姑娘又成了灰姑娘,所有该回归现实的事物全都恢复了其本貌。

人们面面相觑,无法理解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若非是街道建筑上的损毁依然存在,他们甚至要怀疑残兽袭击只是自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