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鄂海未见到赵莼本人,又听伍正分外为难地陈表了内情后,正是又气又恼,坐立难安地在厅中徘徊了小半个时辰。
因赵莼有桀骜孤高之名在前,他确也想过此行或许会不大顺利,心想着,事关含光观生死存亡,哪怕是被赵莼多刁难些,付出的代价更多些,也得让对方松口,让含光观把眼前的难关给度过了。
哪晓得赵莼连见都不愿见他,只放了话出来,要槐禅上人或是大师姐钟昙亲自登门,才肯出面商谈。
鄂海虽未修成真婴,可凭着归合境界,在含光观中也地位超然,便连去往它处,也因槐禅上人这一层关系而备受礼遇,又何尝受过今日这般冷待。泥人还有三分火气,鄂海已算是好脾气之人,若非赵莼实力太盛,身后倚仗又是昭衍仙宗,他早就拂袖而去,再不登门了。
其实鄂海心中早有此念,只是想着此行前,大师姐钟昙耳提面命吩咐的事,言道师尊槐禅上人寿元将尽,随时有坐化之忧,而今豹妖又已陨落,霓山、庾罗两宗隐有联手之势,便是槐禅不死,对他们的威胁也不像从前那般大了,是以方圆千里内唯一可做援手的,就只有咎王岭一处。
可如何请动昭衍出手,却又是一件难事。
何况一时的庇护并无多少用处,以含光观的底蕴,亦无法在百余年内就追赶上霓山、庾罗两宗,届时赵莼只怕已经期满调离,下一任督事会否肯愿还不知晓。除非是递上投名状,做了昭衍的附属宗门,才能完全不惧他宗觊觎。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策,看大师姐的打算,还是得试探下昭衍的主意,他如今没能见到赵莼,自也无颜回去面见师长,遂只得提笔写下一封传书,发还给了宗门,自己倒仍旧留在督事府内,看事情有无转机。
鄂海如何纠结为难尚按下不表,那厢的钟昙接了师弟传书,展信后却是脸色铁青。
这新任督事赵莼,果真也像那陈远良一般,是个极其狂傲的人!
只是陈远良更淡泊些,说不理便是真不理了,而赵莼却是想逼了鄂海身后的人出来,让含光观在还未投靠之前,就先低头服软,矮人一等。
她倒不是不知道商议此事,须得由门中主事之人出面,只是含光观情形所致,她与槐禅上人必得同时坐镇宗门,才能压制得住宵小之辈,不然任何一人离了宗门,都会让霓山、庾罗两宗寻到可趁之机。
师弟鄂海在信中写到,赵莼早已知晓含光观会向她求援,既然这般,她就应该是清楚含光观目前处境的,如今不肯松口,便应当是有让含光权衡利弊,主动低头的意思。
这投靠的诚意由槐禅或是她来献,自然又要胜过于师弟鄂海。
可见赵莼此人也是个心肠冷硬之辈,并不在意于含光观的存亡。
钟昙喟叹,当下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只是投靠依附一事不是嘴上说说那般容易,另还要结下契定,言明上下两宗在权利、赋税等方面的具体内容,条条款款,皆不简单。
且就像赵莼所说的一样,鄂海做不了含光观的主,难道赵莼本人就能做昭衍的主了?
钟昙摇头,真婴修士若放在此方地界尚还算个人物,可在昭衍这等名门大派之中,就委实不算如何了,她含光观若是真要投靠过去,只怕昭衍还是要另外遣派长老过来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