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苓最后磕了三个响头,匍匐在墓碑前。
良久,她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我们开始吧。”
她的眼眶因为大哭一场还泛着微红,但脸上再不见任何的软弱。
庄行点头,退至墓地外面,与她一同打起了暖身诀。
白鼠一路都跟在他们后面,躲在很远的地方,冒出一颗鼠头悄悄看。
真炁在两人的体内流动起来,芸苓的身上出现了屡屡黑气。
“不要乱了呼吸。”庄行在芸苓耳边说话,“跟着我的节奏来。”
芸苓调整一下,看着庄行,接着习练。
不断有黑气从她的身体中涌现出来,那些黑气遇到阳光便被灼烧殆尽。
庄行听到耳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虎啸声,一股成形的黑气,猛地从芸苓的口鼻之中飞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股黑气,没有躲避,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表示。
它只是,静静地漂浮在芸苓的面前,任由阳光灼烧它。
在阳光的灼烧下,黑气的表面出现了不规则的涌动。
虎啸声更加明显了,那团黑气忽然朝着老虎的样子转变。
那头吃人的老虎,在五年前,就被燕槐安砍死,死的不能再死。
但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它好像,还是留了一丝丝微弱的残魂和怨念。
感觉不到它有任何的智慧,它只是在阳光下痛苦地发出咆哮的声音。
那团虎影仿佛要挣脱而出一样,朝着树荫下探出头。
可是,有一双手伸了出来,按住了老虎的头。
暴躁的老虎被按到了黑影里面,虎影消失了,转而,是一个男人的虚影出现在庄行的眼前。
男人默默的注视着芸苓和庄行,他站在那里,随着阳光的照射,他的影子变得越来越透明。
他的影子闪动起来,那团虎影,咋现咋灭。
男人忽然伸出手,指了指庄行手中的木剑。
没有任何的交流,但庄行理解了男人的意思。
庄行握着剑,郑重地朝着男人行了一礼。
不,是朝着芸术先生,行了一礼。
芸苓抬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幕。
庄行摆出了架势,正是五年前,槐安小姐斩下虎妖头颅的那一剑。
虎妖的残魂似乎还铭记着那一剑的恐惧,只是看到一个孩童摆出相似的架势,它就愈发强烈的挣扎起来。
可不管怎么挣扎,它都不能移动分毫,它的残魂和芸术的残魂融合在了一起,单独的意志无法躲开这一剑。
庄行的先天一炁被调动起来,剑光闪过,那团黑气,仿佛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溃散了,接着便彻底消融在阳光之下。
庄行望着黑气消融的地方,心想,他要学习的地方,果然还有很多很多。
...
傍晚,庄行和芸苓来到水车边,坐了下来。
“那朵莲花...最开始我以为那是父亲回来看我了...”
芸苓透过五指之间的缝隙,望着河面上碎碎的夕阳。
“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父亲真的死了,我觉得他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父亲的葬礼是在河边举行的,所以...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到这里来,坐在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好像在我身边一样。”
“他大概真的在看着你。”庄行说,“他的灵魂和虎精的残魂纠缠在一起了,按理说五年前,你就应该出现阴鬼缠身的症状,但是...一直到今天,他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想,这五年间,他一定竭尽自己的意志,守护着你。”
“是这样呀...”
芸苓耳边的一绺垂发随风飘动,她的手伸到河水里,水流从她的手指缝隙中穿梭而过,她微微握拳,但抓不出流动的水。
“谢谢你,庄行,没有你的话,我一定不能察觉到如此重要的事情。”
“明天,你还能教我认字吗?”她侧过头来,微笑澈如清水。
“明天到我家里来吧。”庄行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我教你写字。”
她愣了一下,接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