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兰笙正朝舒桐怒目瞪眼,显然对舒桐的这般失误极为恼怒,瞥见姜逸尘的打量后才收敛怒意,一脸客气地朝姜逸尘微笑。
“原来是兰笙恶霸与舒桐恶霸,久仰久仰。在下姓姜,单名一个西字儿,从武当太极村而来,往江临镇而去,的确是在昨夜大雨滂沱时与数位同伴走散,在下对于西江郡不甚熟悉,可否向两位讨教几个问题?”既然对方有所隐瞒,那姜逸尘所说之话亦是三分为假,七分为真。
幸而昨日在与七人同来的路上有曾提起西江郡官府之事,而这西江郡的衙门便在这江临镇上,姜逸尘方才能以假乱真编出个说道来,令得双方在同等的条件下各凭本事,互相试探。
“江临镇啊,我知道我知道,就往……额。”舒桐听闻江临镇后似乎极为兴奋,正要将江临镇去向脱口而出时,却横遭兰笙一肘,瞬间又噤声安分了下来。
“少侠既有问题要问,原本我二人当不计前嫌,且知无不言,然,实在是多日食不果腹,而今又腹中空虚,怕一时昏了脑袋胡言乱语,先不提能否为少侠解惑,若是误导了少侠可是我们的罪过,因而……”兰笙话至此处,忽然顿住,那眼角瞄向姜逸尘,似是在说“该当你接话了,少侠”。
“呵,兰大侠有何建议但说无妨。”嘴上虽是如此说道,但姜逸尘心中可是将这口是心非、得寸进尺的兰笙好生咒骂了一顿。
方才说好的敬请吩咐呢?怎么反倒是在考验自己的诚意了?
不计前嫌?难道不是自己心慈手软,手下留情?
多日食不果腹而又腹中空虚?这又与我何甘,给了点颜色便开起染坊来,居然顺着杆子往上爬,当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下是这么考虑的,我二人亦是正要往那江临镇去,可与姜少侠同行,一来可以为少侠引路,二来也能与少侠相伴,解漫漫长路之寂寥。到得江临镇后约莫是午间用膳之际,江临镇上有一江鹤楼,美酒佳肴颇为令人称道,我二人乃是酒楼常客,亦能为少侠推荐地道的西江名菜,在饭桌间,少侠有何困扰之处,我二人自能为少侠一一解答,少侠认为意下如何?”兰笙一脸媚笑地看向姜逸尘。
兰笙原是散发着阳刚之气的男儿脸,却做出这等矫揉造作的女儿姿态,令得姜逸尘心中一阵作呕。
然,历经诸多事宜的洗礼,亦或是因为修炼了霜雪真气之故冻伤了脑袋,姜逸尘似乎比他自己想象中的更为冷静,在听闻兰笙明显是将自己当成傻子使唤且还妄图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的囊中剥削银两供他二人消遣,他竟还能保持着沉稳淡定,仅是一番讪笑便接受了兰笙的提议。
虽是刹那时光,姜逸尘脑中已是闪将过两种方案。
一,可用武力迫使二人屈服,让他们给自己指路,但难从二人口中得知真正的信息,纵使那个布甲大汉舒桐看似直肠子,说话不经思索,但仅需兰笙一个眼神,他便能缄口不言,自己并无把握能将之屈打成招,而兰笙的花花肠子,自己并不一定能对付得了,若是为二人所诓骗,丢失银两不打紧,耽误了去救援的时间才得不偿失。
二,便是好生招呼这二人,遂了他们的心意,或能再从舒桐的口误失言中得知些许信息,最为重要的还是希望能从兰笙这套出对于自己更为有价值的线索。
而令得姜逸尘权衡利弊后做出第二个选择最重要的缘故,则是眼前二人在明知自己的武力比之高上不少,完全有可能以武力胁迫或杀鸡儆猴仅留下一人的性命来逼问的情况下,迄今为止,二人并未露出一丝怯意,即便是演戏,也未免太过于气定神闲,毫无顾忌了。
姜逸尘能想到的便是二人虽然武功平平且装疯卖傻,但来历定当不同寻常,或许与那埠济岛有关,但他对埠济岛的信息一无所知,便也只能再接再厉试探下去了。
江临镇与归叶谷相去并不远,不过五里地距离,三人花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已行至目的地,因而,若是姜逸尘没碰上这对西江恶霸,或是不为兰笙所忽悠,直接与小棕马一路前行不过半炷香时间便能到得江临镇。
这是兰笙为自己献上的第一道菜,姜逸尘苦笑而过,暂且先行记下,这笔帐,更为准确的说应是这些账,秋后再算。
江临镇,正如其名,临江而起,绵延两里地,乃是西江郡的中心地带,因西江郡地处中州中部与西南部的交界,其要塞地位也不言而喻,此处也多为外来人烟。
往来的人多了,冲突不免也跟着多了。
冲突多了,杀人流血事件便也不少。
虽有官府在此立威震慑,但大大小小的冲突事件此起彼伏,根本难以管控,因而官府给自己立下的数个巡防规矩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大的流血冲突看心情行事、会伤着自己的大冲突也绝不掺和、众人心中有规矩世界方能复和平。
而此处官府出手干预武当境内所发生的事,一是因为武当境内并无官府机构,本便归于江临镇官府的管辖辐射范围内,二则源于上头有命令传来,否则丹霞山庄与无相门这已是百来号人的大型流血冲突,江临镇官府是根本无心也不敢去碰的。
此刻,姜逸尘三人并非来到江临镇的衙门前,而是兰笙所吹捧至上的江鹤楼。
正当姜逸尘尾随二人之后跨步踏入江鹤楼的一瞬,一只脏兮兮的手横空而出,把握住了姜逸尘的小腿。